第二十章

李澤坤醒的早，昏昏沉沉的把手機摸過來看錶，才五點多。他找到陶然班導的微信發了條消息請假，今天周六，本來就只有上午有課，李澤坤尋思著帶陶然出去溜達著逛逛。

陶然還窩李澤坤懷裡睡著，他睡相好，一夜都不怎麼亂動，李澤坤也不討厭他粘的太緊。他輕輕把陶然推開，想再睡一會兒，可總覺得憋悶的心煩，又覺得熱的受不了，幹脆直接下床沖了個澡。

陶然這一夜睡得特別沉，連夢都沒做，早上醒來的時候還懵了半天。他用手從身邊劃拉了一圈，沒摸著人，眼睛立馬就睜開了。

陶然幾乎是立刻就彈起來了：「完了完了，絕對遲到了...」

陶然飛快的套好衣服，推開卧室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李澤坤坐在沙發上一邊聽新聞，一邊用筆記本做表格。

「起床了?」李澤坤給了他一個眼神。

「你怎麼都不叫我？」陶然有些氣惱。

李澤坤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你自己沒起來，還跟我發脾氣呢？」

陶然不說話了，越過他去穿鞋。

「行了不逗你了，我都幫你請好假了。」李澤坤把目光放在電腦熒幕上：「你等會兒，我做完這些帶你出去吃。」

「我都沒事兒了...」陶然鬆了口氣，但還是低低抱怨了一聲。

「去好好收拾收拾，臉都沒洗就想往外跑?」李澤坤飛快的摁著鍵盤，語氣有幾分揶揄。

陶然紅了臉：「誰讓你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他繞過李澤坤去洗手間，總覺得這男人是故意的，不免也上來幾分壞心思。他輕手輕腳的站在李澤坤後面看他專心的做圖表，慢慢湊過去想在他耳邊大吼一聲嚇他一跳。卻沒想到李澤坤五感靈敏，陶然剛湊過去他就把頭轉了過來，跟陶然大眼瞪小眼，李澤坤淡淡問：「你要做什麼？」

李澤坤把陶然剛想露的鬼臉都嚇得憋了回去，陶然也不知道腦袋裡哪根弦鬆了，趁著這麼近的距離，飛快地湊上去一口親在了李澤坤側臉上。

這回愣的人變成了李澤坤。佔了便宜的小東西兔子似的跑洗手間去了。

李澤坤本來想趁著早上清凈多工作一些，現在卻光盯著顯示屏發獃，真沒出息。他自己罵自己。

陶然也知道自己老虎頭上拔了毛，磨磨唧唧的不敢出來，過了二十多分鐘都不見有人找他算賬，自己還是出去了。

「完事了?」李澤坤把電腦合上：「走吧，十點多了。」

陶然校服還沒換下來，他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衣服，就這麼跟李澤坤出去了。

「中午拿完藥去給你挑幾身衣服，你這麼出去，我總覺得自己在犯罪的邊緣。」陶然身份證上確實也是十九歲了，但他穿校服確實是顯小，看起來倒真是學生模樣。

陶然看他沒在意剛才的事情也鬆了口氣，跟在李澤坤身後上車。

「你當初為什麼去譚士傑那兒？」李澤坤啟動了車，問的有些突兀。他一開始根本沒在乎過，也沒有想知道的慾望。可現在卻有幾分不一樣了。昨夜陶然跟他說喜歡的時候，李澤坤心裡不是沒有波動，對這孩子怎麼也多了幾分不忍。

陶然卻沉默了下來，空調的冷氣吹的他胳膊上冒了薄薄的一層小疙瘩，他莫名的想打哆嗦。陶然想跟李澤坤說自己沒有，自己不是那個夜場八百一晚的mb，可終究沒辦法出口。

「沒事兒，我就問問，也沒說怪你。」李澤坤眼神沒放在陶然身上，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的發了緊。

陶然的眼神放空，神經似乎麻木了：「為了錢。」

李澤坤低低的嗯了聲：「現在還缺錢嗎?」

陶然搖頭。

「好了，沒事了。」李澤坤用右手安撫的摸了把陶然的發，以後都不會再提。

陶然伸長手指去碰擋風玻璃前那個獵豹造型的香薰瓶，沉默了好久才道：「你是不是嫌我臟?」

李澤坤一驚：「嗯?」

「這麼久了，你都沒抱過我，寧願讓我用嘴你都不要我。」

李澤坤皺眉：「不是。」良久，他也可能覺得自己的回答太冷淡簡略，還是補道：「我要是真嫌棄討厭一個人，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噁心。」李澤坤真不是嫌棄陶然，他只是過不了自己的一關，總在心裡拿紅線畫了道杠兒，覺得過了就是真對不住程夏了。

四年了，除了陶然，一個人都沒上過李澤坤的床。李澤坤想，這孩子也挺逗的，到底是年紀小，這種不滿意也敢跟自己說。

一路兩人就都沒再說話，他們心裡的事誰都不比誰少。李澤坤帶陶然去吃的粥，不大的店面，在一條胡同里，味道卻很不錯。

「想去北海公園逛逛嗎?」李澤坤給陶然夾了一筷子海白菜，問道。

陶然怕熱，這一天天兒京城跟蒸籠似的，他是傻了才想到處跑：「不去。」

李澤坤笑笑：「你這還真難討好。」別人哪個不是巴不得金主帶著出去玩玩，倒不是外面多好玩，圖的不就是心上一個位置嗎。

拖拖拉拉到了中午，李澤坤就徑直過去劉岩那兒取了藥，一共十小包，喝五天一個療程的，喝完還得過去拿。劉岩沒在，那個國小徒一本正經講給陶然聽的。

下午時間還長著，這兒正好離一個大商場近，李澤坤尋思著先給陶然挑兩身衣服，再買塊表，往後碰著什麼合適的讓助理去置辦就行了。

李澤坤給陶然挑了塊卡地亞的腕錶，四五萬倒也不貴，可孩子偏偏不喜歡，眼神還非要往卡西歐那邊瞟。李澤坤不輕不重的從他腰眼上掐了一把：「你怎麼不氣死我?」

陶然小聲嘀咕：「又貴又難看。」

李澤坤被噎的沒話說了：「小兔崽子...」等過幾天入秋，找人再給陶然定做一塊，現在能有個戴的就算先將就一下吧。

他帶陶然去挑衣服，在LOUIS VOITTON的店裡，竟然遇到了熟人。

「李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頭髮一絲不苟的往後梳，鼻樑上架著一副細金絲邊框眼鏡，看著很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喬公子也在，真巧。」李澤坤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嗯，正好這幾天閑下來，我來陪我助理挑條皮帶。」喬銘揚著下巴沖一邊正被櫃姐纏著推薦的男人點了點，跟李澤坤示意了下。

陪著來挑皮帶?這可夠曖昧的了。李澤坤不動聲色瞥了旁邊那男人一眼，倒是又不太確定了。喬銘一向喜歡的是陶然這一款，那男人得有一米八，眉眼也挺堅毅，看著比喬銘還要強勢一點。但這跟他沒什麼關係，李澤坤也沒太好奇。

「我也是抽空，帶著身邊人挑幾身衣服。」李澤坤把陶然往身邊帶了帶。

陶然自從看見喬銘整個人都是懵的，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隨之而來的是那種能把人吞噬的恐懼感。

「你怎麼了？」李澤坤感受到手下的微顫，皺眉從他耳邊輕輕問了一句。

喬銘的目光沒有放在陶然身上，他只是看著李澤坤笑了笑，意味莫名的道：「我這是先恭喜您，還是先問問那件東西您還找不找了？」

李澤坤猛的一顫，一把推開了陶然：「你知道我要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