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為師，

房間中的火光照亮了紙窗，紙窗上映出幾人站立的影子。屋內，雲月下站在床前，臉上滿是驚愕，公子群玉站在他身後，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雲巧巧站在門旁，將倆人的舉動看在眼裡，眼中滿是落寞。

床邊，尉遲溪哭泣著趴在尉遲淵身上，紅腫的眼睛狠狠地瞪著雲月下，嘶喊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教出那種敗類一般的弟子，我哥哥怎麼會受傷——！」

雲月下想反駁裳容並不是敗類，可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尉遲淵，又說不出口，只能低落的站在原地。

公子群玉安慰的捏了捏他的手，雲月下毫無反應。

緊接著，院子里開始變得愈來愈嘈雜，粉袍白衣的弟子們舉著火把，每個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是憤恨的神情，很快的，那些弟子將院子佔滿，公子清箏從弟子中走出，提著劍快步走進屋子，推開門，手中緊握著靈劍，盯著雲月下，一字一句道：「瑤台聖人可否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還沒等雲月下開口，又衝進了一人，那人看著也就少年一般大，白髮及腰，頭頂頂著倆個絨毛狐耳，狹長的眼眸里滿是怒意，他青色的衣袍披在肩膀上，白色的裡衣鬆鬆垮垮，露出好看的鎖骨。

「誰敢傷了我的淵兒。」那少年咬牙瞪著雲月下道：「好大的膽子！」

公子清箏沉默了一會，還是上前拉了拉那少年，說道：「尚未證實，還請妖尊等...」

「放開！」那少年吼道。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雲月下的身影，他眯了眯眼，道。

「本尊不管你是誰，如果我找到你那弟子，本尊一定當著你的面，親手殺了他——！」

雲月下一時之間有些茫然，門外的雲平蕪和雲長煙也才趕來，喘著氣，震驚的看著雲月下。

「還請雲仙宗各位不出院子，桃源宗會查證這件事。」公子清箏揮揮手，握著劍轉身走出屋內，甩了下衣袍，走出院子。公子群玉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雲月下的手，安慰的抱了抱他，然後快步跟著公子清箏走出院子。

身後的弟子戰戰兢兢的跟著倆人出去，關上了院子的門，並且警惕的上了鎖。

待人都散去，雲長煙才道：「這是怎麼回事？！」

「裳容怎麼就成了魔修了？！」

雲平蕪坐在塌上，一言不發，緊緊握著手中的靈劍，眉皺在一起，也是十分不解。

雲月下道：「你們出去吧，讓我靜一下。」

雲長煙不依不饒道：「我們現在還怎麼讓你靜？！裳容到現在還沒找到...」

「夠了——！」雲月下吼道。

「我就不難受嗎？！我養到大的孩子，現在殺了人，成了魔修。」

「到現在還生死未卜——！」

「什麼混賬妖尊什麼的在我面前說要殺了裳容。」

「我他媽怎麼說——？！」

雲長煙愣在原地，看著悲傷欲絕的雲月下，嘴唇哆嗦著，竟說不出話來。

雲平蕪看著雲月下，面上的表情還是絲毫未變。

雲月下只覺得頭好像一瞬間被塞滿一樣，又漲又痛，他很想去找裳容，卻沒有理由護著他。

雲月下垂下頭，心中做好決定，握緊了拳，又沖向桌子，拿起春風往外跑，雲長煙焦急地喊道：「你去哪兒！」

「我去找裳容——！」

「你是瘋了嗎！？」雲長煙問他。

「我沒瘋！」雲月下頭也不回道：「我是他師傅！」

「我應該護著他。」

雲長煙還想再開口，眼前卻竄出一個人，從雲月下身後抱住他，跪在地上。

那是軒轅靈瑤。

軒轅靈瑤抽泣道：「師傅，讓靈瑤跟著去吧。」

雲月下僵了身子，毫不猶豫的想要掰開她在自己腰間的手。

「我知道，你們認為我小，我笨，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

「但我只是想保護皇兄...」

雲月下道：「靈瑤，這不是兒戲，不是跟了我去，就一定能找回你哥哥。」

「我知道！」軒轅靈瑤的雙眼哭得紅腫。「可是我怕皇兄...」

雲月下放下手，轉過身把軒轅靈瑤摟進懷裡，他蹲下身子，手中的靈劍放在地上，騰出手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就如小時哄著他們睡覺一樣。

「靈瑤，我是你們的師傅。」

軒轅靈瑤握著他的手臂，身子發著抖，抽噎著。

她看著雲月下露出與從前一模一樣，絲毫未變的笑容，溫柔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我應該護你們周全。」

「相信我好嗎？」軒轅靈瑤說不出話來，只能在雲月下的懷裡哭著，緊緊握著他手腕的那隻手鬆開，落在地上。

「你幫師傅在這兒保護巧巧，和你師叔，好不好？」雲月下道。

軒轅靈瑤撫上腰間的鈴鐺，堅定道。

「好。」

雲月下微笑著摸摸她的頭，緊接著站起身，往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