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一度無畏所難

雲裳容抱緊了懷中正哭泣著的軒轅靈瑤，軒轅靈瑤抓著他的手臂，流著淚。雲巧巧蹲在一旁，將頭埋在腿里。

她沒有哥哥，只有師傅，師傅不在，她就沒地兒哭。

軒轅靈瑤紅著眼，顫抖道：「皇兄...母後呢...」

雲裳容沉默，然後開口道：「死了。」

他的母後給他找一隻叫卡卡的狗，找了五年。他被雲月下抱回去的時候，才倆歲半，今年已經七歲了。

他沒睡著，可是他怕雲月下。

因為母後死了，他只能依靠這個陌生的男人，裝傻，裝無知，裝可憐，只是想要活著，用這條母後拚命換來的命活著。

軒轅靈瑤聽了後，哭的更凶了，她推開雲裳容，哭著喊道：「沒有！沒有！母後說她只是出去一趟！！母後沒死！！」

軒轅靈瑤顫抖著將腰間的銀鈴鐺取下來，在雲裳容面前晃，開心道：「你看，這是母後留給我的，她說等她回來就給我買更多。」

「我已經有好多了...不用她買了...她可以回來了...」

軒轅靈瑤絕望的看著雲裳容，撐起一個哭一般的笑容。

「...對吧...？」

雲巧巧忍不住了，她嘶吼道：「你母後早死了！騙誰呢！」

軒轅靈瑤轉過頭吼道：「閉嘴！」

眼淚從眼眶中流出，滑落到臉頰上，滴落到粉色的裙子上。「母後...沒死...」

說著說著哽咽起來。「沒死...吧...」

雲巧巧也哭了出來，她道：「我娘也死了啊！！」

「我娘早死了！！可他們騙我沒死！！」

「我沒見過我父親，能記住事兒的時候娘就死了。」

「我娘是個壞人！！」

雲巧巧哭喊道：「她讓我記住的第一件事。」

「就是她死了！！」

軒轅靈瑤愣在原地，看著那個女孩縮成一團，顫抖著，哭泣著。

「我只有師傅...」

雲裳容沉默著，看著那個只會傻笑的女孩子，哭的狼狽不堪，甚至不願意讓他們看到她哭的樣子。軒轅靈瑤又取下腰間另一側的金鈴鐺，走到雲巧巧身邊，塞在雲巧巧的懷裡。

軒轅靈瑤抱住哭泣著的雲巧巧，道。

「現在，我們都有娘了。」

許多年後，雲巧巧和軒轅靈瑤一起帶著倆個鈴鐺，帶了不知道多久。

然後碎了一個鈴鐺。也不知

是金色還是銀色。

雲裳容站起身，拔出寒霜。或許是軒轅澈覺得一些只會哭的小孩也沒什麼本事，也不會帶什麼危險的東西，便沒在意他們都帶了什麼。

可他沒想到，雲裳容也會裝。

「平蕪師伯說，這靈劍是從大雪裡的夜晚中，他自個煉出來的。」雲裳容平穩道，手卻握緊了手中的寒霜靈劍。

「天冰是在冰河裡撈出來的，老天爺賜的，便叫天冰。」

雲平蕪手把手的教著他用寒霜，教導他。「寒霜靈劍無畏所難。」

「所以，用寒霜的人，也應該無畏所難。」

「孤軍奮戰又如何？沒了庇護又如何？」

雲平蕪笑道：「有了這些，它才叫寒霜。」

雲裳容將寒霜藏在身後，一隻手抓住牢籠的大門，開始拚命的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哭了一臉，他哭喊道：「師傅，我要師傅嗚啊啊啊！！」

平蕪師伯說，看起來無害的人，最能讓人放下警惕。

牢獄外的人煩了，吼道：「媽的，哭什麼！」

雲裳容哭的更凶了，聲音震耳欲聾。那人發了脾氣，轉身走進牢獄裡，手裡拿著把鐵劍在雲裳容面前晃，惡狠狠道：「你才哭我就捅你倆刀！」

雲裳容作出驚恐的樣子，但是還是不停地哭，聲音甚至更大了。那人倒是真的生氣了，將腰間的鑰匙拿出來，一邊翻找著鑰匙，一邊罵道：「小兔崽子，我今天就讓你挨倆刀，讓你好好的安分安...」

「啪。」

鑰匙掉在地上，那人瞳孔微縮，低下頭看著穿過自己胸前的劍，血液順著那劍一滴滴落在地上，聲音雖小，但卻在安靜的牢獄裡顯得格外大聲。

雲裳容諷刺的看著他，原本哭著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嘲諷的笑容。

平蕪師伯說：「等他想害你了，你就能殺他了。」

雲長煙罵道：「他娘的怎麼教小孩的！」

雲平蕪卻無辜的看著她，道：「可是。」

「以後一定會有人，想害裳容啊。」

「不殺他作甚？」

雲長煙一哽，震驚的看著雲平蕪，然後飛速跑過去將雲裳容抱在懷裡，嘆息道：「別理你師伯，他就是個外粉內黑。」

雲裳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牢獄外的人倒下，寒霜沾染上了鮮血，軒轅靈瑤抱著雲巧巧瞪大了眼，不敢出聲。

雲平蕪最後一句話是

「寒霜一度，無畏所難。」

寂靜的牢獄裡，迴響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