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味:栗子
小說: 不好了!葉神醫撂擔子不幹了 作者:时年君 字數:2546 更新時間:2019-04-26 23:24:23
這次分別的時候,可不像上次那樣潦草,秦初陽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認認真真的和葉追道了一次別。
這幾天秦初陽一直是和葉追一起住的,葉追不管是鎖門還是關窗都防不住他,所幸就放棄抵抗。
那天晚上,葉追正在看一本醫術,突然聽見有人敲門,便高聲問道:「誰啊?」
「我,秦初陽。」秦初陽的聲音在門後想起。
葉追道:「自己進來,門沒關。」
之間秦初陽只把門開了一個小縫,探出了個腦袋興緻勃勃的說:「追追!我們去看屋頂看星星吧!」
「哈?」葉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看什麼星星?」
秦初陽進屋坐在他旁邊,說:「今天晚上星星特別漂亮,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帶你上房頂去!」
葉追一口氣沒有順過來,差點被茶水嗆到。
什麼玩意?你以為這種逗小姑娘開心的事情對我管用嗎?
於是葉追問:「有多好看?」
「特別好看!」
「……那你要保證我不會摔下來。」
秦初陽失笑:「沒問題。」
於是秦初陽抱著葉追的腰,直接從窗戶竄了出去,借著窗外高大的梧桐樹,幾步輕點。
葉追只覺的天旋地轉,忙說:「你慢點!」
話音剛落,便覺得腰上一輕,雙腳落在了實物上。秦初陽笑道:「到了。」
葉追下意識的回頭,之見一輪將滿未滿的皓月長明與天際,周身繁星點綴,與人間的燈火交相輝映,明滅璀璨。葉追竟一時間有些看呆。
自己究竟又多久沒有這樣看看萬物美景了?葉追自己已經沒有印象了。這幾年匆匆碌碌,光是好好的活下來就已經很艱難了,哪還有什麼閒情逸緻去看星星賞月亮。
「漂亮吧。」秦初陽說著,大大咧咧的就直接坐在了正脊上,倒是拍了拍身旁位置上的灰,朝葉追說:「來,坐。」
葉追也難得的沒有嫌棄秦初陽,挨著他坐下了:「確實好看。」
秦初陽見葉追喜歡,自己心裡也莫名的有些得意,像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原來是滿滿一包香香甜甜的糖炒栗子。
葉追欣喜,趁著栗子還帶著些溫度,正是最好吃又容易下口的時候,便不客氣的摸了幾個。
秦初陽本來就是帶上來給他吃的,自然是沒有意見,或者說,看著他的手指靈活撥開栗子的動作,還挺滿足的。
葉追吃了兩個,發覺秦初陽一個都沒有動,倒是一直看著自己,看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覺得面上發燙,直接把剛剛剝好的栗子遞給他:「你別光看著我啊,你也吃。」
秦初陽腦子一抽,也沒有接,直接就著葉追的手把栗子吃了下去。葉追指腹的薄繭似有若無的劃過他的嘴唇,一陣酥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不過秦初陽哪裡會在意這些,厚著臉皮吃下栗子之後,朝葉追微微張了張嘴:「再來一個。」
葉追雙頰發紅,直接把沒剝皮的栗子往他嘴裡塞:「你自己剝!」
這人真是一點空都不留!
簡直煩人!
秦初陽看著葉追的手,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學的醫術啊?」
「具體不記得了。」葉追說,「我師父說我剛出生沒多久就被他撿到了,他一邊帶我一邊教我醫術,可以說是從有記憶開始就已經在學習醫術了。」
葉追一說到他師父就會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不願多談,頓了頓問秦初陽:「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哦,就是覺得你手上的繭挺新的,有些好奇罷了。」秦初陽實話實說。
葉追的手不像話本里說的那樣纖細修長,反倒是有些肉肉的,白白軟軟,一看就特別又手感。
但是作為一個大夫,采藥,搗藥,煎藥,手上自然而然的回磨出一層繭。葉追肯定也不例外,只不過他手上的繭和他從醫的年日比起來,確實有些新。
葉追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淡然的說:「前幾年還沒有出皇宮的時候,上面經常會發下來一些特別珍貴的藥材給我護手。後來出來了,自然是用不起了,就磨出了繭子。」
秦初陽聽了到沒有多意外。像葉追這種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的人,自然是應該被世間所寬待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葉追明明可以在宮中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卻選擇投身走入刀光劍影的江湖中。
他沉默了一會,問:「從宮裡出來後的這幾年,過的辛苦嗎?」
「說不辛苦是假的。」要自己去深山老林里去采一些不常見的藥,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山崖;平常也都是起早貪黑的打點所有的事情,還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打暈扛到某個地方。
葉追撐著腦袋,眼神幹凈,星月皆映入其中:「不過倒也是挺快活的。」
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葉追的語氣輕緩,聽不出喜悲,但是眼神中卻帶著些秦初陽看不懂的情緒。
秦初陽看在眼裡,卻沒有出言多嘴,安安靜靜的陪他吃糖炒栗子。
過了半晌,秦初陽問:「冷嗎?」
快到中秋時節,雖然秋老虎還留有餘威,但夜裡已經帶上了涼意。
葉追說:「有點。」
「那我們下去吧。」秦初陽朝他笑笑。
葉追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忍了忍,沒有忍住,開口道:「秦初陽。」
「嗯?怎麼了?」
「如果不想笑你就不要笑,不想說的話你也不用說。」葉追說,「在我面前你不用裝模作樣的。」
秦初陽一頓,面上的笑容險些要掛不住。
這話聽著熟悉,他瞬間就想到了明朝夕,似笑非笑的說:「怎麼?難道你也要說我在你面前可以不要防備那麼重?可以信任你?」
「那倒不是。」葉追聽他的語氣古怪,也不生氣,答道,「我還沒有那麼自作多情。」
葉追五歲的時候和師父進宮,一直到二十歲才出宮,整整十五年的時光,就算他被人保護的很好沒有被捲入到權利鬥爭之中,也是見慣了各種表面功夫的人。
特別是那些虛情假意的笑、另有所圖的笑、討好的笑,對他來說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秦初陽和他待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裡,確實是度過了一段很輕鬆快樂的時光的。
但是其中有多少真情實意,葉追也是心裡清楚的。
這就是為什麼秦初陽口頭調戲葉追那麼多次,葉追即使有些招架不住,也不會真的認為他喜歡自己的原因。
他知道秦初陽對他沒有惡意,也知道他確實是把自己當剛剛認識的朋友看。
不過要說喜歡?
不可能的。
因為這個人的眼裡還有沒有融化的堅冰。
秦初陽頓了頓,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想笑。」
「我就是知道。」葉追小心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瞞不過我的。」
秦初陽一愣,旋即明白了葉追為什麼會這麼說,有些自嘲又有些無奈:「我倒是疏忽了。」
「我其實無所謂。」葉追說,「只是覺得你已經挺累的了,既然唬不住我,就幹脆別裝模作樣的了。」
「好吧,我會試試的。」秦初陽想了想回答道,語氣輕鬆,「如果我們還能再見的話。」
葉追眨了眨眼睛,說:「那你也要記得,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把我送你的扇子帶上。」說到這,葉追停下來斟酌了一下,繼續說,「帶了的話我給你打八折。」
秦初陽想著那個寫了「瓜子好吃」四個大字的扇子,真真切切的笑出了聲。
看來回去還不能把那扇子給壓箱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