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阿帕契的少女們在為喪生的親人，哭泣到失聲的比比皆是。那眼淚為什麼能化成黑曜石，有誰去考慮過這個問題嗎？

心頭上如刀割流下的血，再混上對戰場的謾罵與絕望，才會讓本來晶瑩剔透的眼淚，逐漸渾濁，變成了黑曜石。

「走吧，我們回去了。」楚漠揉揉發愣的楚雨，看見楚雨的眼眶裡淚汪汪的，便用手掌捧住他的臉，用拇指輕輕拭去溢出來的清淚，好生安慰著。

渾渾噩噩的被楚漠拉到了車上，直到走出了這個地方，楚雨才看看回過神來。

他震撼於楚漠父母的愛情。

平日只能靠手語交流，甜言蜜語在失聰者這裡幾乎等同於零，即使能聽見，他也只能用含糊不清的言語回答，大部分還是只用肢體語言表達。長期不說話的嗓音是沙啞的，可就算是這樣，每次楚雨母親說的話他的父親都能聽懂，並放慢語速去回應。

光是想想，就覺得困難吧。

一個實力強大的家之長子，卻為一個並不怎樣富有的男人學習手語，和他共度一生。不管閑言碎語，就那樣一起過下去。

楚雨想到此，卻突然覺得，想必就是耳朵聽不見，或者說故意把助聽器摘下來不願意聽見那些切切察察，所以他們一直生活的那麼好吧。

儘管結局不是童話里不現實的美滿，可，他們一起共度了臨去之前的餘生，也葬在了一起，也是比亂世中那些凄慘的收尾要好不少。

「楚漠大哥？」楚雨忽的問道。

楚漠目不斜視，直到等紅燈的時候，才轉過臉應著楚雨。

「楚漠大哥，您別難過，相信令尊令堂會一直陪著您的。」

楚漠沉默了會兒，轉眼看向窗外。

「我還有你。」

「哎？什麼？」因為楚漠的聲音實在太低了，楚雨伸長了脖子都沒有聽清他說的什麼。

額上微微一涼，如蜻蜓點水一般，驚得楚雨像躲害蟲一樣躲開了楚漠淺薄的唇瓣。

還是親上了。

楚雨尷尬地看著窗外，不知去哪兒的烏雲又回來了，繼續折騰著不堪重負的太陽。

這一轉頭，他錯過了旁邊那人淺淺的一笑。

因為雨下的實在太急，楚漠只好在一個加油站停下車，楚雨說借口說太悶去外邊透透風。

待楚雨下車後，楚漠按了按車頂的一個小暗格，外面那層徐徐翻開，露出溫和的光。

是一本鑲嵌著月光石的筆記本。

石體很輕，經光一照依稀還有銀色的光。

翻開，一張泛黃舊照片掉落出來。

十五六歲的年紀，笑的很開心。兩顆小虎牙裝點著這個少年，淡淡的紅暈在這張照片已經不甚明顯。唯一覺得格格不入的，便是耳朵上突兀的助聽器。

沒有任何裝飾，只有金屬條的助聽器。

可那少年依舊笑的如沐春風，當得了回眸一笑百媚生。

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讓一絲不苟的楚陽朔願意為之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本子里夾著一個鐲子，上面雕琢的花紋已經被歲月磨平。唯有兩個大寫字母，依稀還能看的清楚。估計是楚漠母親的姓名。

輕輕掀開鐲子上的一顆石頭，儼然有一張字條。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