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黎洛想的是破罐子破摔。他可以在君宸極接近的時候扳折他，打暈他，然後趁機逃走。

他不知道君宸極是從何處知道溪哥哥的名字的，也不知道君宸極是如何找出那瓶血液，只知道當這些暴露，他們也就走到了終點。

證據如此確鑿的情況下，君宸極問他的第一句話卻是「是誰逼迫你幹的」。

事到如此，他依然選擇相信自己？黎洛怔住了，他似是不小心剝掉了君宸極高傲的外殼，觸碰到了那顆信任自己害怕自己離去的心。

君宸極一邊問著一邊向他走來，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雙臂緊緊攏著自己，似要把自己融化在炙熱的懷抱中。而那最脆弱的脖頸此刻就暴露在黎洛眼前，只要一記手刀，君宸極就會昏厥過去。

可是……他不願自己背叛他。

真是可笑。明明是他先背叛自己的，怎麼變成了自己的錯。

「洛，那瓶血是怎麼回事，能不能告訴我？」

帶著哭腔的聲音，訴說著這個男人在依靠他。黎洛其實挺喜歡這種感覺的，恨不得自己心愛的人眼中只有自己，只能依靠自己，然而這根本不像君宸極。

「你真的是君宸極？」他又一次道出了這個荒謬的疑惑，然後全盤托出道，「那是你的血，每天你吻我的時候我會偷偷在你的脖子後面劃一小道，流出一點點血然後攢起來。我每次取的時候都很小心，你不會感到任何異樣。」

君宸極轉而捧著他的臉，眉峰緊蹙，嘴角泛出絲絲苦澀。

「宸極，我生來就該飲血的，我之前一直克制住了，但最近是不得已而為之。」黎洛忽然停住了解釋，他有些害怕說出原因。

他稍稍走錯一步路，球球就可能因他的愚蠢和弱小而死。

作為一隻惡魔，他活得糟透了。作為一條人魚，他死得慘極了。回顧過往，他扯出了一絲蒼白無力的苦笑。

「你應該是喝醉酒了，那天才會和我做的。」黎洛談起回憶羞憤地想移開視線，一下子便被拽了回來，他迫使他們四目相對。黎洛雖未說謊，心底里卻騰升起一股悲哀，那時他若是能控制住發情期，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的。

君宸極與他歡好，給予了那時的他不切實際的希望。他知道君宸極遇見司徒嫣後移情別戀，也知道自己在他心中一文不值，只是因那一次歡好，生出了個荒謬的想法。

要是自己能把球球生下來，君宸極會不會回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可……我想你或許會喜歡球球的。」黎洛淡淡道，神色一冷。

事實是，在君宸極的眼中，他和球球一樣是食物。

他的末路，是和球球一起被送上了餐桌。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和好不容易誕下的蛋被人一點點地吃掉，在那時，他便是真正意義上的什麼都不剩了。

黎洛不敢去看宸極。他生怕自己和球球一同被吃了。

「洛，你是為了球球才飲血？」

這聲音歡快了許多，帶著驚訝和意外，但總之傳遞出的是向上的情緒。黎洛緩緩抬頭望去，瞳孔微縮，訝異於君宸極流露出的喜悅。

「我發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他篤定道，燦爛似昔日的少年。

是他曾經喜歡的君宸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