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乾風很激動，心臟跳得如同擂鼓，聲聲震徹耳廓！

不同於之前的掌控全局，現在的他，緊張地不像一個年近四十的成熟男性，反倒像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背著老師家長，拐走了有好感的小情人做壞事兒，青澀而認真，緊張而膽怯。

他的呼吸，成了捲兒地打在初陽的唇邊，明明近在咫尺的柔軟，他卻不敢輕易吻下去。

他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動了心了，他是真的第一次知道了，愛情的滋味。

他更敬畏自己，內心對初陽的，愛和珍重。

「陽陽，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會對你好的。」

男人的眼睛紅了，他哽咽著，流下了心動的眼淚。

翻身而下，跪在初陽的身旁，他把初陽溫柔拉起，面對著他被他一手攬住後腰，一手扶住臉蛋兒。

男人注視著初陽情動迷亂的眼，低下頭去，一點一點，輕輕地觸碰上初陽的唇角，溫柔地噙住那處柔嫩，敬重地品嚐著，那一點對他來說，無比神聖。

輕輕地呻吟一聲，初陽的手，僵硬地抓緊了被子，淡淡的白陷在了他的掌心，他自己就像是那團被抓緊的被子，抓他的人，不是許乾風，而是他自己，對許乾風深深重重的迷戀。

「聽好了，陽陽，我對你是認真的，所以，我會對你負責，我會給你一個正正噹噹的名分。」

許乾風激動地臉色微紅，他吞咽著口中剛剛品嚐過的滋味，將心中的誓言，噴灑在初陽早已紅潤潮濕的唇邊。

「今天，我不會碰你到最後。給我一段時間，我會離婚，我會以一個獨立的許乾風的身份，要了你。」

初陽懵懵懂的樣子，歪頭看著許乾風，眨眼的速度突然加快，鼻腔里驚愕地哼出一個音來：

「嗯……？」

他在說什麼？

離婚？

為了他，許乾風要和疼愛他照顧他的阿姨離婚嗎？

不要……不要！

「不要！」初陽驚恐地喊了出來。

許乾風被驚到了，他不解地看著初陽，一腔的誓言承諾，都被初陽這兩個字給打散擊潰。

「你說什麼。」男人的眼睛瞬間就暗了一個色度，沉著情緒，握著初陽的小臉兒，幾次欲言又止，還是問出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要？你不相信我嗎？」

初陽搖了搖頭，他心裡不知道多想點頭答應，不知道多想把男人佔為己有，這麼好的機會，他自己更是知道，一旦放棄，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可是……他答應不得啊！

愛上人家的男人，他已經是罪人。

如果再把男人從那般對他好的女人的身邊搶走……他，他就根本不能稱之為人！他是狼心狗肺！他是，他是破壞自己恩人婚姻福祉的社會敗類！

「許乾風，我，我也喜歡你，可是你不能因為我和你的妻子離婚！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她沒有錯！我們不可以這樣對她！」

初陽顯得很激動，他害怕許乾風會對他失望，會放棄他，可是他又不想對那麼照顧自己的女人，做那麼殘忍的事，他只能哭，他只會哭，他是個廢物，這樣的時候，除了哭，他竟然什麼也做不出來。

「許乾風，許乾風你別生我的氣，我知道我不好，你別生我的氣，你別討厭我，你別放棄我，好不好？」他摟著男人的脖子，把自己完全送到了男人的懷裡，抽泣著說道：

「我們，我們就這樣，每天偷偷摸摸的就好，你別和她說我們倆的事，你，你別和你老婆離婚，好不好……我們就這樣也可以的，好不好？」

許乾風落寞地回抱著情急哭泣的初陽，自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機械地輕拍初陽的背，安慰著比他小了二十歲的孩子，這個他愛的孩子，他還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麼傷人。

「陽陽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男人的聲音，微微發飄，他的聲帶似乎哽咽了，眼睛也變得通紅一片，這樣的男人，這樣挫敗失落的男人，是從來沒有過的。

初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許乾風，這種感覺，更是許乾風第一次嘗到的滋味。

又澀又苦。

這就是愛情啊。

都說海乃百川，但是，也只有對方是自己所愛，才會對自己所愛的人，無邊無際地容忍吧。

「孩子，你知道自己說的，意味著什麼嗎？」男人微笑著，苦澀地笑著，他輕輕地捏了捏初陽的臉蛋兒，像是在責怪愛人的殘忍無知，又很捨不得。

初陽心虛地點了點頭，道：「知道。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他要永遠和許乾風，在陰暗裡，偷偷摸摸，他知道這樣不對……可是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他是一個貪婪又膽小的人。他舍不掉這份禁忌的愛情，有沒有膽子把它擺放在陽光底下，甚至是和男人的妻子攤牌。

男人輕嘆一聲，其中有太多的失望，和無奈。

他順著初陽的臉蛋，滑入了他的脖頸，微微捏了一番，又向下繼續，從腰側的襯衣，襲入進去，勾勒出一段肋骨的形狀，指甲輕扣，重重地彈了一下，又立刻鬆開，像是什麼都沒做過一般，拿了出去，手掌張開，攤在被撩撥的小喘羞怯的初陽的眼前。

男人啞著嗓子，柔聲問道：「你要我以後，對你做這種事，都只能在陰暗的地下室，是嗎？」

初陽搖了搖頭，淚目掙扎著，又難堪得點了點頭。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把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傷重了。

「你要我，以後親你吻你，只能偷偷摸摸，在沒人的地方，我們像兩隻老鼠一樣，苟且偷安嗎？」

男人眼中的失望和落寞，越來越濃。他看得出初陽的掙扎，初陽的矛盾，在什麼地方。

可是，他不服氣！

他不服氣，他們之間的感情，會被這份掙扎這份矛盾，踩得死死的！

這樣的男人，初陽是第一次見，他隱隱約約，清楚了自己，對男人的傷害有多重，他害怕了，他害怕男人會離開他，會扔下這份感情。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許乾風，你，你不要我了嗎？你對我失望了，所以你不再喜歡我了嗎？」初陽的眼神，充滿了期冀，充滿了不舍和愧疚。

許乾風長嘆一口氣，把所有的憤怒和壓抑，都呼了出去。然後低下頭去，溫柔地吻了男孩兒的眼睛，道：

「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要學會原諒自己的選擇。」

男人的答覆，有些模糊。

初陽覺得，許乾風一定是放棄他了，不會再和他繼續下去了。

但是……果真如此嗎？

生平第一次嘗到愛情的滋味的男人，許乾風，這個成熟穩健，實則霸道侵佔的男人，真的會放棄自己遇之不易的愛情嗎？

他似乎，並不是懦弱之人。

既然初陽做的決定，無法讓他滿足，那麼，他就自己另做出一番決定，他要為了他的愛情，為了他和初陽的未來，做一個打算。

他愛初陽，所以，他要給初陽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尊重自己的妻子，所以，他要給不愛的人，一個自由的權利。

他知道自己是犯了錯的，他的行為，就是污點，沒什麼可辯解的。但是，這個錯既然已經不可避免，那就不要再避了，就這樣，去面對，無論是對初陽，還是對蘭薇。

不能繼續走下去的人，給她一個體面的分開。想要抓住了相守一生的人，那就抓住了，牢牢不放開，不聽解釋，不問緣由，只拼了這一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