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分到一個班的，一定會的。」

這句話里的每一個字都狠狠的敲打在蘇闕的心臟上，其實事實上他自己心裡也清楚，薛辭就算把這句話說得再篤定，這也是一件說不準的事情。

但他就是莫名的相信著這句話，覺得既然薛辭說出來了，那麼就一定會實現。

學文還是學理？

蘇闕之前一直都沒有好好的考慮過這件事情，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的物理成績太拖後腿了，所以即使他一直都不喜歡政治，也沒有想過要學理科。

但是假如自己的物理成績上去了呢？

蘇闕突然迷茫了，特別是在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之後，他更加迷茫了。

這一次蘇闕的物理考了87分，和上次相比提升了27分。薛辭說了幫他提升20分，結果他真的做到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本來堅定的蘇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就連發成績時老師特意表揚了他，他也提不起興緻。

他帶著心事，就連和同學道別的時候也是敷衍了事。薛辭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平平淡淡的提前道了一聲新年快樂。

蘇闕回家的時候，蘇爸爸正在陽台上打理蘇媽媽新買的多肉，見到蘇闕回來了，說：「回來了？」

「嗯。」蘇闕把書包放在沙發上，翻出成績單，「爸，成績下來了。」

蘇爸爸一聽，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快步走到蘇闕身邊，目光熱烈，急切的問道：「物理考的怎麼樣？及格了沒有？」

蘇闕被自己父親激動的情緒弄得有些無語，因為他知道蘇爸爸如此激動，並不僅僅是因為關心他的成績：「及格了，87。」

「yes！」蘇爸爸激動的握拳，「兒子！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我終於能贏你媽一次了！哈哈哈哈哈！等你媽媽回來了之後，你看我怎麼向她炫耀！」

是的，自從蘇爸爸和蘇媽媽發現了自家兒子的物理成績似乎上下浮動得有些厲害之後，就打了一個賭。蘇爸爸賭蘇闕能及格，蘇媽媽賭不會及格，誰輸了就要做一個月的早飯。

於是在蘇闕的「不懈努力」之下，蘇爸爸做了三個月的早餐。

不過話又說回來，打這個賭並不是不信任蘇闕，而是因為蘇爸爸和蘇媽媽兩個人在高中的時候，物理從來沒有及過格。因此蘇媽媽就覺得完美遺傳了他們倆基因的蘇闕，不及格的可能性十之八九；而蘇爸爸卻始終堅信著負負得正的這種可能性。

這次的期末考試總算是讓蘇爸爸贏了一次，蘇爸爸心情十分舒爽，得意的拍了拍蘇闕的肩膀：「兒子，說吧，想要什麼獎勵，爸都給你買。」

蘇闕看著比自己還高興的蘇爸爸，覺得在不說出自己的想法的話，話題就真的拽不回來了，於是連忙切入正題，問：「爸，下個學期就要選擇分科意向了，我……我覺得學理也挺好的，你覺得怎麼樣？」

蘇爸爸聽了之後，不答反問：「兒子，你知道學文科和學理科只見的最大區別是什麼嗎？」

「不用學物理？」

「錯。」蘇爸爸一口就否定了蘇闕的答案，「區別是，學文科的女生大多數都比學理科的女生好看。」

蘇闕：……

一大把年紀了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蘇闕轉身就準備走，蘇爸爸連忙拉住他：「好了好了，我不和你開玩笑了，我們聊正經的。」

蘇爸爸說：「你之前不是你大學想報考外語類的專業嗎？其實有很多的外語專業是文理兼招的，所以你選擇哪一科對你選專業的影響不大，你只要選一個你覺得自己能發揮得好，能考出好成績的就行。」

蘇闕問道：「那你覺得我哪一科發揮的比較好？」

蘇爸爸冷笑：「得了吧，你那物理還政治，半斤八兩。」

因為有物理這個特別顯眼的弱科擺在那裡，所以本來成績並不是很樂觀的政治倒是很少被人關注到。看上去似乎和其他地理歷史的成績差不多，但蘇闕自己心裡清楚他政治可比其他兩門困難多了。

蘇闕和蘇爸爸聊了半個小時，然而並沒有什麼成效。

或者說，他糾結了整整一個假期，直到開學後拿到了分科意願調查表的時候，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蘇闕看著手裡的表，臉都愁皺了，薛辭見他這幅樣子，就問他：「怎麼，你還沒有下定決心啊？」

蘇闕整個人都蔫蔫的：「……還沒。」

薛辭看了他一會，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蘇闕被他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就問他：「你希望我選理科嗎？」

薛辭沉默了一會，收回看向他的目光，說：「沒，這種事你自己仔細考慮清楚了就行。」

蘇闕：你在我這繞亂完軍心後就撒手不管了？！

本來蘇闕沒有想過學理的，就是薛辭那句話讓他突然萌生了似乎學理也不錯的念頭。結果自己在這糾結了兩個月了，他倒好，輕描淡寫兩三句話就把自己摘幹凈了。

蘇闕知道自己這麼想似乎是有些無理取鬧的，但是看著罪魁禍首這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他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見薛辭給他遞了一個東西過來。

薛辭：「這個，送你的。」

蘇闕一看，之前那本英文原版的《雙城記》，臉色更不好了：「你這不好吧，別人送你的東西你又送給我？」

薛辭解釋說：「這個是我另外買的，用之前的獎學金。」

那個學霸真的像是沈夢西說的那樣，在期末之前就離開了，他一走，年級第一的寶座自然而然的就屬於薛辭了。

薛辭和沈夢西的成績其實差不多，這次能考過他也多虧了蘇闕，所以他一開始就打算獎學金髮下來之後給蘇闕買了禮物的。只是沒想到學校一直拖，這都開學快一個月了才發下來。

蘇闕聽薛辭這麼一說，這才注意到這本確實和之前的那一本有些不一樣；這本是有塑封的，而之前薛辭收到的那一本是沒有塑封的。

蘇闕的脾氣一向來的快也去的快，這會兒已經消了一大半了：「……謝謝，其實你沒必要……」

「薛辭！有人找！」坐在門口的一個同學朝薛辭高聲喊道，指了指門口站著的一個女生。

薛辭對那個同學說：「知道了，馬上來。」然後又轉頭問蘇闕，「沒必要什麼？」

蘇闕被這一打岔，想說什麼都沒有心情了，擺了擺手：「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過去吧。」

薛辭想從他臉上找出些什麼情緒，可惜失敗了，只好轉身向門口走去。

蘇闕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那個女生紅著臉在和他說些什麼，心想果真又是一個來表白的。

四月的風已經褪去了冷意，透過窗戶溜進來，拂在蘇闕的臉上讓他覺得有點癢，留下不易察覺的暖意。

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