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玖手指輕輕點了下桌子，和寧修一起靜靜看著慕無霜點唇。

女人姣好的容顏在銅鏡里模糊，紅潤的胭脂彷彿張著血盆大口吞噬著什麼。

陸玖看著她精緻的妝容，和流淚的雙眼久久無言。

慕無霜看向銅鏡，很努力的想笑出來。卻把眼淚心酸全都騙出來。

擦不掉的淚水，和擋不住的傷痛的心……

寧修慢慢淡了唇邊的笑，顯得有幾分落寞。

他輕輕問陸玖：「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被愛傷害，會怎樣？」

他的語氣極輕，帶了淡淡的試探。彷彿怕語氣一重，就會把什麼破壞掉。

陸玖諷刺的勾了嘴角「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他回頭，眼中光影繁華千萬，踏碎了紅塵。

神情高傲的很「你知道什麼是神？神……是永遠不會受到傷害的。」

寧修心驟然一痛，微微笑著。勾起他的一縷髮絲，「是的……誰也別想傷害你！」

陸玖心一跳，他那墨色的瞳孔如同凝聚了黑夜，讓陸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曾在很多人身上見到過，但像寧修這樣濃烈的真是少見。

比起最惡的惡鬼還要多上三分，那是……執念。

陸玖皺了下眉頭，把頭髮扯回來。卻發現永靖來了。

永靖笑著吻了下慕無霜的臉頰，道：「可還生氣？蝶兒也知錯了。你一向乖巧莫要讓我頭疼。」

慕無霜勾起了唇，波瀾不驚的看向永靖「爺說的什麼話？一個妾罷了上不得檯面，怎麼能讓姐姐知錯？」

永靖冷眼看她許久，片刻才道：「你也知就好。」

說罷，反而就出了屋子。

慕無霜閉上雙眼，心裡無聲苦澀一笑。丫鬟勸她：「我的奶奶喲，你與世子氣什麼？如今這一弄……」

慕無霜輕輕一笑，道：「你也知他是世子？巧了……」

她看向鏡中人，笑顏如花「我也知道他是世子……只不過知道的晚了些。」

丫鬟不敢在勸，只是嘆了口氣。

嘆什麼呢？慕無霜擺了擺頭上的金釵。

是嘆著命運不公？還是嘆人情寡薄？

也許上天就是來戲弄她的，她再也不想動情，卻發覺自己有了孩子。

才三個月，慕無霜新奇卻又開心的像化了心。

永靖初為人父，也是高興的。日日陪著慕無霜，與肚裡的孩兒小聲講著故事。

慕無霜看著，眼裡的笑意像春天的水般。

她甚至在幻想，孩子以後的名字，穿的小衣，讀的學堂。

一著美夢，珠沉玉沒……

福薄……福薄啊！她終是與自己的福分背道而行。

慕無霜死了，死於難產……

只有三個人，知道慕無霜不是難產，而是被木蝶兒活生生勒死斃命。

慕無霜一個，木蝶兒一個，剩下一個……說來諷刺。

正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兒子的親爹，永靖。

啪啦一聲……寧修一愣，立刻皺眉把劍拔出。

陸玖輕笑「沒見過世面，少年郎快把你那劍收起來，我們要走了。」

寧修茫然看他，陸玖彈了他的額頭。眼神冰冷一片。

夢境一場，全部退散……

寧修發覺又回到了人間的繁榮的大街上，只是這一次……沒有煙花。

也沒有妙齡女子跳著那傾世之舞，更沒有輕狂桀驁的世子爺。

慕無霜……如同從未存在過般。

陸玖看著他的神情，淡然一笑：「明白了吧？引靈人是件多麼操蛋的事。」

寧修淡淡看他一眼「神仙還會說髒話？」

陸玖痞笑「神仙哥哥還能艹得你下不來床，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