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冷，彷彿恣肆流淌的月光。

夜已深遂。

窗外有蟬噪鳥鳴，窗內卻只有輕緩的呼吸聲。

月初斐將自己縮成一團，透過那淡淡的月光抬眼看著雲崢。

他的瞳孔里彷彿也倒映著月光一般，清亮、繾綣，又暗含一絲脆弱。

「師尊……」

「嗯？」

「我睡不著。」

雲崢抬手，遮住月初斐那雙黑亮的眼睛，低聲說：「什麼都別想。」

「我在想著師尊。」

「那便想吧。」雲崢勾唇。

月初斐眼睛越發明亮：「師尊你當初為何要收我為徒？」

雲崢沉默片刻，淡淡地說：「你我有緣。」

「真的嗎？」

「嗯。」雲崢言簡意賅。

「師尊的師尊是個怎樣的人？」

「老頑童。」

「他會喜歡我嗎？」

「會。」

「我如此愚笨，師尊會不會嫌棄我？」

「不會。」

「師尊……」月初斐拉著雲崢的衣角，呼吸平緩，人已經進入黑甜的夢鄉。

雲崢這才鬆了口氣。

雲崢覺得他已經將自己所有的耐心都奉獻給了月初斐，雖然他的回答那麼的言簡意賅。

他本想今晚夜探皇宮，可是看著月初斐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似乎只要自己輕輕一動便會驚醒，他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算了，皇宮內有幾個化神的供奉在，怎是那麼好闖的？還是另謀他路吧。

想著，雲崢閉上眼，難得沒有修鍊，而是沉沉地睡去。

蟬依舊叫著。

夜色越發柔軟了。

*

翌日。

良好的生物鐘令雲崢早早便睜開眼。

然後，他便發現不知何時，月初斐已經被自己摟在懷裡，睡得香甜。

啊，自己這個睡覺時喜歡抱點東西的壞毛病還是沒改啊。

雲崢感嘆了一下，然後便輕手輕腳地放開月初斐，起床洗漱。

洗漱完畢，雲崢打開窗，抬頭看著天空。他目光閃了閃，隨即凌空畫符，然後食指點在自己眉心，輕聲道：「望氣術。」

再睜眼，便見不遠處的天空有一條蛟龍盤卧。這蛟龍黑如吞炭，目如銅鈴，顯得意氣風發，精神滿滿。與此同時，它的周身環繞著紫氣與金光，如同被天道垂青。

雲崢眼底閃過一抹冷意，隨即扭頭看向這蛟龍旁邊。

蛟龍旁有一條只有成人拳頭大小的金龍。這金龍氣息奄奄，無力地趴伏在天空中。在它上空，有一條粗糲的，飽飲鮮血的獸鞭正不停鞭撻著金龍，將它打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而金龍身上純正的紫氣與金光則不斷地向著黑蛟的體內流逝。

雲崢捏緊拳頭，卻還是止不住心中的恨意！

這恨意來得突然，卻並非無跡可尋，而是來自血脈衝動！

氣運是種很玄乎的東西，氣運的多寡，也象徵著這個人的命運的好壞。就比如那氣運形成的黑蛟，代表著他的主人必然是一代梟雄。而金龍，則象徵著真命天子。再加上那處正是皇宮，動動腦子都能看得出來，黑蛟的主人應該便是當今的秦國君王聞於青，而那條令他產生血脈衝動的金龍，則是他的父親，前任太子聞於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