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所想所牽掛的人就在眼前，竟讓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想像。

「季教授…季教授…」祁烙清朗的聲音在耳旁迴響。

「唔…」季耀明神情十分恍惚。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他的腿保住了。」

「什麼？」季耀明無措的望向祁烙。

「你都在這裡坐了四個小時了，手術已經結束了。」祁烙有些無奈。

季耀明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什麼。

這時穆欽神色凝重的走了過來:「阿烙，你來看看這個。」

「什麼？」

「我們在這人的關節處發現了彈片，很多片，時間已經很長了。」穆欽頓了頓:「是不是該向上面反應一下？」

祁烙剛要回應，季耀明急忙阻止:「不行…！」

他快步走了過去：「我知道他是誰…一切…一切就等他醒來再說…好嗎？」

他用祈求的目光望向每一個同事的臉。

時間像是靜止了半分鐘。

「既然是季教授的家屬，理應季教授對病人負責。」祁烙摘下口罩點頭:「就等他醒了再說吧。」

穆欽、小趙、琪琪和在場的護士們都默認了這個說法，季情銳最終被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

手術結束後，祁烙回到科室，一打開手機，未接電話就像轟炸般湧來，顯示全是蘇芊的來電，他連忙給妻子回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卻並沒有聽到蘇大小姐埋怨的話語，蘇芊的聲音反而帶著歉意:「阿烙…對不起…我今晚要加班…」

「不能陪你慶祝升職了…你…沒有生氣吧…」

「這樣啊…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只是有點失落罷了，祁烙垂下眼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但他又不是小孩子，總不可能為這種事跟妻子發脾氣，更何況蘇芊是他最疼愛的人。

「沒事…你忙吧…」祁烙勉強笑了一下。

而神經大條的蘇芊也並沒有在意，只道:「那我掛了啊，你早點回家。」

「好。」

蘇澗青的辦公室在頂樓，寬大的窗直接俯瞰整個S市，彰顯著榮耀與地位。

他本人喜靜，因此整個樓層就只有這一間辦公室，其他部門的辦公室都在不同的樓層。

此時那間原本安靜的辦公室內傳出了激烈的爭執聲。

「錢你也拿到了，還想怎麼樣？」

蘇澗青的聲音比往常又冷了幾度。

「①①①①」

以蘇澗青的性格和身份，趙穆其實心中並沒有底，從心底害怕如果真和他魚死網破了，自己也落不著好處。

像他和趙德和這樣的人，還不起賭債只能幹違法的事，現在有蘇澗青這麼個金靠山，他當然不能和對方鬧翻。

馥娜帶著保安隊上來時，蘇澗青已經鎖上了辦公室的門。

他將自己關在隔間的浴室，不斷地沖刷著身上骯髒的痕跡。

透過白茫茫的霧氣，蘇澗青望向鏡中的自己。

稜角分明的臉龐，淺淡飄逸的眉眼，微薄蒼白的雙唇，左半邊臉微微腫起，看上去甚至有些凄慘。

空寂的浴室里傳來了幾聲壓抑至極的抽泣，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洗了不知道第幾遍澡後，直到他光潔的胸膛、白皙的皮膚都有些磨破的痕跡，蘇澗青才裹著浴衣走出了隔間。

剛走出浴室，門外就傳來馥娜急切的喊聲。

「蘇總——蘇總——」

在不確定裡面的情況時，她自然不敢讓保安隊破門而入。

蘇澗青走至門前，淡聲回應她:「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聽到她的聲音，馥娜鬆了一口氣，趕緊帶著保安隊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蘇澗青撥通了蘇芊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那端就傳來女兒爽朗的聲音。

「爸爸，怎麼了？」

蘇澗青的心底平靜了不少，語調也趨於平和:「沒事，我這兩天要到A市出差，今天直接從公司走，就不回去了。」

他面向鏡子，審視著自己布滿淤青的臉。

頂著這樣的臉，他是沒辦法再回家了，因此只能找個這樣的理由告知女兒。

「這樣啊……」蘇芊應了一聲:「那你照顧好自己。」

「好。」

掛斷電話，蘇澗青從辦公抽屜里取出一個小藥箱，擦過消腫止痛的藥膏後，看了看時間，正到飯點，但他也沒什麼心思吃飯，便繼續打開電腦工作。

蘇芊這邊剛剛結束和父親大人的通話，上司的命令又接踵而至。

「蘇芊，今晚加班，把這些活動、台詞全部核對完後送到我辦公室。」

她一抬眼，果然是腹黑上司陸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