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點心，老師帶領小朋友們學習唱abc歌，大家圍成一圈，按照字母順序報數，有好多小朋友都記不清亂報，鬧了好多笑話，大家嘻嘻哈哈地時間過去，到了放學時間，徐小海坐在一個彈性球上蹦來蹦去，煙舟坐在圖書角看圖畫書，徐小海覺得那些彩色圖片自己都看過了，沒什麼意思，就自己坐著球球，蹦來蹦去，撞到了陸子航，陸子航也坐著球，蹦來了徐小海旁邊。

陸子航說：「我們來比賽。」

徐小海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兩個人比賽從這頭跳到那頭，玩得不亦樂乎。

而煙舟則聽到了有個人在叫自己。

居然是出差回來的柳惜墨。

他放下書，少見的著急地跑過去。叫了聲媽媽。

甚至沒有看到柳惜墨身後的徐蓉。

他的確想媽媽了。所以表情都是那麼明顯地難過。

「舟舟，媽媽的寶貝哦。」

柳惜墨把煙舟抱到懷裡，摸摸他的頭髮和背。才放開，說：「怎麼沒和小海一起玩呀？」

柳惜墨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兒子安靜地坐在角落裡看書，和其他蹦躂吵鬧的孩子格格不入，她知道煙舟從小就聰明，所以早熟，但是也害怕煙舟無法融入同齡小朋友而變得孤獨。

「我在看書。」

煙舟已經從一開始的激動情緒中緩過來了。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從柳惜墨的懷裡出來，站好。

幸好這時候徐小海過來了，及時地轉移了媽媽的注意力。

「柳媽媽！」

徐小海像小炮彈似地衝進了柳惜墨的懷裡，柳惜墨抱住他，寵溺地應了聲，看到他還是小不點的樣子，就問：「有沒有長高呀，讓媽媽看看。」

徐小海一向叫柳惜墨叫柳媽媽，比阿姨更親的稱呼，而柳惜墨也把徐小海當做半個兒子，其實煙舟小時候也叫徐蓉徐媽媽的，只是那時候徐小海吃醋，每次他一叫徐蓉媽媽，就哇哇哭，大概是徐小海從小身體瘦弱，更加依賴家長，所以見不得別人來搶走一分一毫的注意力，後來煙舟就叫徐蓉徐姨了。只是沒想到，徐小海兩歲之前依賴徐蓉，兩歲之後就把這種依賴分了一部分給煙舟，越長越大，這種依賴也隨著時間茁壯成長。

幾個人說說笑笑一起回去。

徐蓉說：「你們今天回來，就來我家吃飯吧。大家聚聚……」

柳惜墨當然答應。所以先把孩子送到家之後，兩個女人就一起去商場買食材。

煙遠涵在學校處理事情，沒有趕回來吃飯。琴姨抽空回家去了，所以吃飯的就是徐小海一家以及柳惜墨和煙舟。

柳惜墨對煙舟一向是往獨立教育，所以吃飯都是煙舟自己動手，而徐小海相反，吃飯到現在還不會用筷子，用調羹舀一勺飯，再舀菜，因為挑食，還要徐蓉在一邊各種哄。

這一對比，就未免太明顯了。

徐疏看向不安分的徐小海，說道：「這麼大人還要媽媽喂飯，丟不丟人。」

他也是寵孩子，所以就算說這話，也更多是逗孩子而不是責罵。

徐小海吃得油油的嘴巴一嘟，看了眼坐得端正，吃飯樣子都格外幹凈的煙舟，抓著調羹又送了一勺蝦仁。

徐蓉給他兜了一勺胡蘿蔔絲。

徐小海最討厭吃胡蘿蔔，他覺得胡蘿蔔有股怪味。

「媽媽我不要吃胡蘿蔔。」

徐小海拒絕那個調羹。

徐蓉說：「不可以，一定要吃，對眼睛好，不然你就會看不見，看不見就沒有小朋友願意和你玩了。」

徐小海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煙舟，看到煙舟低頭在吃飯，仰著下巴說道：「舟舟會跟我玩的。」

意思就是別的小朋友沒有沒關係。

徐蓉一笑，說道：「煙舟才不會跟小瞎子玩呢，對不對，煙舟？」

煙舟這才抬頭，順著徐蓉的意思點點頭。

徐小海一下子就沒轍了。

他實在不喜歡吃胡蘿蔔。

這時候柳惜墨又添了把火，夾了一筷子胡蘿蔔絲到煙舟碗里，對徐小海說：「你看，煙舟哥哥多勇敢啊，都不怕吃胡蘿蔔。」

煙舟把夾到碗里的胡蘿蔔吃掉，期間徐小海就用羞憤和糾結的目光盯著煙舟的嘴巴，恨不得煙舟把自己碗里的胡蘿蔔也吃光。

所以在煙舟的「榜樣作用」下，徐小海吃了三勺胡蘿蔔絲，就飛快地跳下飯桌回房間生悶氣去了。

跑到一半，還放狠話說：「你們都是壞人，不跟你們玩了。」

看得幾個大人都笑起來。

「你們兒子可真是個活寶。」

柳惜墨說。

「哈哈，嬌氣包還差不多，等會舟舟你可別去哄他，讓他哭去吧……」

徐蓉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說道。

這邊煙舟剛吃完飯，那邊房間里就探出個腦袋來，對著煙舟喊：「舟舟，你來你來！」

煙舟慢吞吞地走過去，站在房間門口，沒進去。

徐小海剛伸出手，就被路過徐疏看到了，徐疏大聲說道：「烏龜從殼裡出來了？我們都是壞人，要欺負你的！」

徐小海手往空中重重一放，又跺了跺腳，生氣地看向徐疏：「爸爸大壞蛋！」

然後跑進房間，鑽到了房間的小帳篷里。

徐疏望瞭望兒子露在帳篷外的屁股和腿。

說道：「怎麼又躲回殼裡去了？舟舟我們走，叔叔帶你去下面玩！」

故意說給徐小海聽。

而徐小海聽到，就氣憤地又跑了出來，眼睛都氣紅了，咬牙切齒地看著徐疏。

「誒誒誒，烏龜還會咬人的啊……我好怕，我要逃走了。」

然後就小步跑著去書房了。

「壞蛋爸爸！」

徐小海大叫，然後拉著煙舟進了房間，關上門，又打開門，朝著客廳里兩位女士喊道：「誰都不準進來！」

又氣勢洶洶地關上門。

徐小海轉了轉手指，小聲對煙舟說：「舟舟，你不是壞人，你最好了。」

煙舟覺得徐小海一下子大吼大叫，又一下子小聲講話，變化真大。

他看著徐小海沒說話，徐小海以為煙舟不相信自己。

就又強調了一遍：「舟舟你最好了，我願意把所有玩具都給你玩。」

徐小海為了表示忠心，玩具箱拖了過來，放到煙舟面前，蹲在地上看著煙舟笑，笑地露出一口小白牙，臉蛋因為肉多，臉頰上都凹進兩條笑紋。

煙舟視線從徐小海的臉上落到玩具箱里，從裡面拿出一部遙控汽車，漫不經心地說：「那就玩汽車好了。」

兩個人在房間里玩得不亦樂乎，在柳惜墨來敲門的時候，徐小海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煙舟要回家了。

柳惜墨說：「舟舟，爸爸回來了，我們回家吧。」

煙舟立馬放下積木就走過去。

煙舟跟著柳惜墨出門，徐小海跟著煙舟，走到了玄關。

臉上帶著不舍和難過，但是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因為他知道今天煙舟的爸爸媽媽回來，煙舟肯定很高興。

雖然自己也想煙舟陪他睡覺。

「小海，跟哥哥說再見呀。」

徐蓉拍拍獃獃的徐小海。

「舟舟再見。」

徐小海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徐蓉覺得徐小海肯定又是不捨得了。就摸摸他的頭說：「明天又可以見到煙舟了，不要難過拉。」

煙舟看到徐小海哭之前的招牌表情，原本急切回家見爸爸的心情好像被切斷了那麼一下，就只是一下之後，他端正地說：「徐小海，明天見。」

徐小海拉著徐蓉的手，腳在地上磨了磨，點點頭。

這天晚上，徐蓉給徐小海講起了好久都沒講的睡前故事，以前有煙舟，徐小海早就不要聽睡前故事了，只是今晚他又拉著徐蓉說：「媽媽你給我講故事唄。」

徐蓉給徐小海講完一個故事，徐小海就抱著小老鼠抱枕睡著了，只是臉上的神色還帶著一絲委屈，看上去又可憐又好玩的。徐蓉拍了張照片，回到房間給徐疏看。

煙遠涵則給煙舟帶來一個禮物，是一個恐龍骨架模型，煙遠涵上次帶煙舟去博物館的時候，就發現煙舟對這個特別感興趣，去出差就順便去淘了回來。

煙遠涵抱著煙舟給煙舟講解這個恐龍骨架的知識，煙舟聽得一本正經。

兩父子就跟開學術研討會似的，一邊的柳惜墨聽了，說：「好了好了，兒子又不是你學生，我聽得都快睡著了。」

煙遠涵還沒說什麼，倒是煙舟說：「媽媽，我覺得很有趣。」

「那爸爸再給你買一套書，回來你自己研究？」

「好的，謝謝爸爸。」

「哈哈，我兒子就是聰明，像我。」

煙遠涵笑著把煙舟抱起來拋了兩下。這是小時候煙舟最喜歡的遊戲，他笑著說：「爸爸再來一次。」

煙遠涵自然滿足兒子的願望。

煙遠涵兩天休息時間，都在家陪兒子，他在書房弄資料，煙舟就坐在地上自己畫畫或者擺弄那個恐龍骨架。

到了時間柳惜墨就進來叫兩父子吃飯，然後下午一家人去市中心逛，直到在外面吃過晚飯才回來。

兩父子都去洗了澡，煙遠涵跟煙舟約定明天去爬山。所以他們在規劃明天的路線。煙遠涵一向喜歡和煙舟用商量的方式決定事情，他覺得孩子從小就要有自主的意識以及溝通的能力。

所以儘管煙舟很多時候不懂，但他還是耐心解釋，然後讓煙舟參與進這個討論的過程。

煙舟對明天充滿了嚮往。他心情很好地準備睡覺時，柳惜墨就抱著徐小海進來了。徐小海穿著睡衣，頭髮還有點沒幹，他的手裡抱著玩具小老鼠。煙舟看到徐小海萎靡的狀態，以及他濕濕的眼睛，就知道徐小海肯定又哭過了。

「你看，舟舟哥哥不是在嗎？」

柳惜墨聲音輕柔地對徐小海說，徐小海已經不哭了，只是還會一抽一抽地，柳惜墨拍拍他的背，把他放到了煙舟的床上。

「今晚和煙舟哥哥睡，煙舟哥哥沒走。」

柳惜墨掀開被子，讓徐小海躺在煙舟身邊，對煙舟囑咐了句：「照顧弟弟噢。晚安。」

她出門時留了一盞小夜燈。

煙舟見身邊的徐小海無聲不響抱著小老鼠，眼睛盯著不知哪裡放空，他在想明天早上和爸爸去爬山，徐小海會不會也要跟去，可是徐小海去的話，肯定又會有很多麻煩事，比如摔跤了，累了不開心了，徐小海肯定又會哭。那個時候爸爸就會要去哄他，可是煙舟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有點心煩地閉上眼，想著明天早上自己悄悄地走，趁徐小海沒醒來就走。

而另一邊的徐小海還沉浸在聽到媽媽說「煙舟哥哥要跟爸爸外面上國小，不和你一起。」的極大悲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