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雙線調查

「我沒有殺任何人。我只是按照錢錦益的指示購買了yi醚。」躺在病床上的楊晨續雖然身體不能動，但腦袋還是很活絡。

「你知道它的用途？」

楊晨續猶豫著，羅靖城用筆敲了敲桌子，按照預先寫好的劇本，唐雨飛推門而入，請羅靖城去審問錢錦益，「錢錦益也醒了，他說有些事情要跟你親自交代，我這個級別的審問他，他覺得不夠重視。」

羅靖城偷瞟楊晨續，顯然他並不知道錢錦益已經死了，戲還可以繼續演下去，「他沒說什麼事？」

「他說關於謝峻寧的死和梁起的車禍，我看他那意思是有人出謀劃策，裡面另有隱情。」

看羅靖城準備離開，楊晨續再也忍耐不住，著急的說，「我先交代，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你得算我戴罪立功。」

羅靖城將唐雨飛打發了出去，後面的審訊就變得簡單了。楊晨續說，「yi醚是麻醉劑，用來給謝峻寧做整容手術用的，但手術只是一個幌子，錢錦益覺得請整容醫生暴露的風險太大了，壓根兒不想這麼做，而且他覬覦謝峻寧手上的那筆錢，所以打算找人假扮醫生，把謝峻寧迷暈之後殺了他。」

楊晨續的話解開了羅靖城之前的疑惑,也許這才是錢錦益害怕被梁起發現的秘密。

「羅警官，這些都是老錢的主意，跟我沒關係，我只是幫他跑跑腿而已。」

羅靖城說，「你先說，我自有判斷。」

「但這件事並沒有做成，因為那一天謝峻寧並沒有出現。錢錦益慌了神，以為謝峻寧發現了他的計劃，加上又發生了方雲翛和秦夜的綁架事件，警方一定會介入調查，所以就讓我們把手術室的一些作案工具銷毀了，手術刀也換成了道具，yi醚也處理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還留下了一瓶。」

羅靖城問了楊晨續計劃「做手術」的時間，發現那正是方雲翛他們失蹤的第二天，與他們之前發現的證據不符。「你知道謝峻寧在地下城被殺了嗎？」

楊晨續一臉茫然，對於謝峻寧為什麼會提前一天被殺，楊晨續一無所知。羅靖城又給他看了方雲翛手機里的那段錄像，他也沒法辨認出兇手是誰。

「你們下去打掃的時候有沒有發現異常？」

楊晨續想了想說，「那裡電路出了故障，一片漆黑，我們打著手電筒筒，看不出異常。不過，我記得裡面好像有消毒水的味道，一個夥計還問了一嘴要用消毒水打掃嗎？但我也沒太在意，拿走yi醚和一些作案工具就離開了。」

羅靖城心道，那很可能是謝峻寧被殺之後清理案發現場的時候留下的。

「你有沒有往地下城的裡面查看？」

楊晨續搖了搖頭，又道，「我跟謝峻寧的死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但你跟梁起的死有關係！」羅靖城進一步逼問道，「我們有證據證明，你找人對梁起的車做了手腳。」這一點羅靖城所言非虛，司機的屍體經過化驗並沒有在毛髮中檢測到毒品殘留，證明他之前並無吸du歷史。

「是老錢讓我這麼做的。老錢聽說梁總在立遺囑，要開始清點資產，查檢賬目。梁總這個人平時比較……不拘小節吧，大錢抓得緊，小錢馬馬虎虎，所以老錢就因此中飽私囊，貪了不少，他很擔心梁總查出來會對他下手，加上謝峻寧一事他本來就有異心，而方雲翛和秦夜又在這個節骨眼被綁架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梁總幹的……老錢是這麼說的，說他和姓方的演員有不共戴天之仇，但老錢擔心自己會成為背鍋俠，像文康，危笑那樣被犧牲掉，一直惴惴不安。梁總車禍那天在酒店談的商務項目本來老錢也有份的，最後變成危然橫插一杠，老錢擔心已經東窗事發。那天他沒有參加酒會，覺得是個挺好的機會，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加上樑總的車在之前出過幾次剎車失靈事故，而且引起了熱議。所以，老錢想對操作系統動手腳，但沒想到梁總當天沒有坐那輛車，逃過一劫。」

「你有沒有到地下城給方雲翛和秦夜送吃的？」羅靖城忽然問道，「你最好從實招來，他們倆聽過那人的聲音，只要找秦夜辨認一下就能確定。」

「啊？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倆被關在那裡啊！羅隊，他們的綁架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不是你，錢錦益身邊還有誰可能做這些工作？」

「我真的想不出來。除非……格殺勿論？」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聽說過這個神秘組織，但老錢說只有梁總能調動那些人，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

關於方雲翛的線索再度中斷了。

對於金城的審訊也很快有了結果，他為了自保，把梁起十年前幹的那些事全都爆了出來，除了羅靖城早已經知曉的自己父親被殺一事，還有梁起殺害陳建中的過程以及梁起勾結當時的刑偵隊隊長偽造證據，瞞天過海，迫害卧底等等事宜。在經過了漫長的十多年歲月，這一樁樁一件件懸案終於塵埃落定。

羅靖城感覺到最終的勝利正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找到方雲翛也變得刻不容緩。

他提審了那三個刺殺金城的殺手，他們的陳年舊案也因為DNA比對技術被翻了出來，三個人都自知難逃一死，拒絕開口。在羅靖城做了一番工作，答應其中一名叫馮光偉的罪犯將錢轉交給他生病的母親之後，他才答應提供一些線索。

據他交代，他們都隸屬於格殺勿論，梁起給他們提供了錢財和庇護，並對他們進行了專門訓練，這次梁起召集了很多人，他們每個人的任務不同，他們三個負責幹掉金城，至於其他人的任務他不得而知，因為他們都是單獨活動，在見面之前並不清楚對方身份。

羅靖城表現得很為難，「你這等於什麼都沒說，我怎麼幫你的忙？」

那人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才給出一個信息，「我當時收到了一條簡訊，讓我採購一些東西，但很快又告訴我發錯了。我想那應該是發給其他人，不知道有沒有用。」

羅靖城帶著那張採購清單來到了超市，如數買了一遍，三箱速食麵，十桶五升的水，羅靖城將這些東西悉數搬上了車。這些東西意味著梁起召集的「格殺勿論」成員很可能要在某個地方躲藏一段時間，然後再行動，那個地方似乎不太容易獲得水和食物。羅靖城開著車在大街小巷繞了幾圈，然後開到了錢錦益遇害的碼頭，那是梁起最後出現的地方。一個人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失，他需要工具，在那個雨夜梁起是如何來的，又是如何走的？地上的腳印車轍印太過雜沓已經無從分辨，但那天晚上他們來的路上並沒有發現其他可以車輛從這裡離開，按照時間和周邊的路況推斷，在他和梁起通完電話，梁起如果離開，他們的車子很可能在某一處相遇。

也許，他並不是坐車來的。

羅靖城想到了船，想到了海島！這是他們迄今為止唯一沒有進行搜查的地方，梁起一定藏在星海城周邊的某一處海島上。

很快，羅靖城從金城口中知道了浪起島！一個梁起花大價錢購買的島子，原本計劃營造成度假村，卻最終沒能付諸行動的地方。浪起，沈浪，梁起！他似乎也明白了梁起遲遲沒有逃走的原因，他在等一個人。

武崢雲從早晨就一直跟著沈瀾，在羅靖城去上班之後，沈瀾獨自出了門。他開著車走街串巷，來到東城一個人員混雜的勞動力市場，之後在一條小胡同停了車，走進了一個很破舊的小賣部。武崢雲不敢跟太近，只能在車上等著，心道，羅靖城讓自己「保護」沈瀾是很有必要的，這小子簡直太有故事了，片刻也不會消停。

片刻之後，沈瀾從裡面出來，站在塵土飛揚的馬路邊，撕開新買的煙盒點了一支煙，打量著沸沸揚揚的打工人潮，他像一隻特立獨行的天鵝站在一群水鴨中間。他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又上了車，又開出去幾百米，將車子在路邊停下，去了公共洗手間。等他從洗手間出來之後，沒有回自己的車，反而向著武崢雲這邊走過來，武崢雲心道，得了，已經暴露了。他沒有太過驚訝，跟蹤沈瀾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崢雲拉下車窗，笑著寒暄道，「哎呀，在這裡遇到你，真巧啊。」

沈瀾淡定而又禮貌的回應著，「是呀，好巧，如果你沒有人約的話，要不一起吃個午飯？」

於是兩個人一起在附近找了個吃飯的地兒。

「羅隊讓我來的。」武崢雲吃了沈瀾請的飯之後，決定坦誠相待。

「我知道。不過，我們何不直率一點，你有什麼可以問我，完全不用一天到晚跟著我。」

「所以，你會知無不答？」

「那就要看你問什麼。」

武崢雲嘿嘿笑道，「果然夠坦誠。那我問你，你在幹什麼？」

「想辦法救人。」

「什麼辦法？」

「我有人脈，他是格殺勿論的人。我聽說梁起正在召集格殺勿論成員，我要找找渠道，看能不能混進去，或者找到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