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導自然而然地叫蘇別澈的名字:「蘇別澈，有人找。」

容年抬眼看向那人，有些在意地刻意換了只筆。

又一個不認識的人找蘇別澈，蘇別澈的社交圈一直在他的盲區上。

後排的蘇別澈挑眉，他也不認識這人，他回想自己最近有沒有作什麼得罪人的事，這人恐怕來者不善。

容年看著蘇別澈的背影，看著他還是那麼弔兒郎當的樣子，深吸氣集中注意力到英文單詞上。

demolish摧毀。

蘇別澈回來的時候嘴角扯起一個無語的角度，他一坐到座位上，趙若就抬著腦袋問蘇別澈發生什麼了。

正好趕到下課，蘇別澈略微壓低的聲音傳過來:「白霓。」

容年眼皮一挑，這個名字，他也很耳熟。

因為和其他同學打架被退學的一個女生，之前她的名頭是蘇別澈的女朋友。

容年提著耳朵聽他們的閑聊，卻怎麼也聽不到了。

是蘇別澈的前女友來找他複合了嗎？

容年捏緊筆桿，壓下喉中的苦澀。

自己與蘇別澈對比起來實在單純太多，他們的圈子像精明細微的網，將容年這樣的學生排除在外。

晚上容年回到日暮新居，躺在床上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

蘇別澈沒回來，他會在哪裡呢？

是去和白霓複合了嗎？

窗戶映照出容年失魂落魄的臉，容年忍不住低低嗤笑一聲，自嘲地揉揉自己的面容。

沒有人來打擾。

這麼自由的時間應該做點別的。

而雨幕下，遠在盛城西側的蘇別澈正拎著鐵棍狠狠擊打在一個人的腰上，趙若張牙舞爪地在混亂的人群穿梭。

蘇別澈身披的雨衣被割破撕下，他反手給那人一記重鎚。

騎著電動車的娃娃臉男生後面馱著姿容貌美的女孩，她趕緊走下電動車，在人群外圍撕心裂肺地呼喊:「別打了！別打了！」

胸前的白色衣襟濺上泥水和血跡，她卻顧不上，哭著喊心上人的名字。

「蘇別澈！蘇別澈！快停手啊！」

警車鳴笛的聲音響徹天際，蘇別澈趁著對方愣神用鐵棍猛地敲擊！

第二天，蘇別澈沒來上學。

容年拿著保溫杯聽學生們躍躍欲試的八卦。

「蘇別澈又惹事了，已經進警局了。」

「跟昨天來找他的那個人有關係吧，我聽說老班都被領導約談了。」

「蘇別澈不能退學吧？」

容年驚愕地愣在原位。

蘇別澈進警察局了？

班導面帶焦躁地快步走進來，站在講台上痛心疾首道:「昨天，我們班幾名同學發生了嚴重的鬥毆事件！包括蘇別澈，趙若，林佳安，李濃，李莫全部去了警局。學校幾次三番說過不允許集結校外人員……」

容年垂眸聽訓，不知怎的居然心下稍安，原來是打架，不是複合。

他的酒鬼父親多次因為毆打他人被處罰，小規模的鬥毆事件應該不會太嚴重。

除了班導的疾言厲色和後排幾個空蕩盪的座位，這天和往常也沒什麼不同，實驗班的氛圍依舊沉悶壓抑。或許是因為學習，或許是因為惹禍的學生。

課程還在繼續延展。

容年晚上回到日暮新居，他心裡還在打鼓，蘇別澈還會回來了？他還會繼續供養他嗎？自己，是不是快離開這個家了？

蘇別澈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容年很早就意識到了，但沒想到變化會來的這麼快。

容年心裡想法很多，大多數是關於蘇別澈的，他甚至想到自己退學後和蘇別澈走在一起，會不會也被當做校外人員。

迷迷糊糊睡著，容年半夜被抱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容年立刻睜開了眼睛，環抱住蘇別澈的脖頸，說道:「阿澈，你回來了？」

蘇別澈低低地「嗯」了一聲。

容年趕緊問:「怎麼樣？你沒事吧？」

蘇別澈將臉埋在容年懷裡，並不回答。

容年也不知該不該繼續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僵持下來。

容年放鬆地將胳膊搭在蘇別澈後背，蘇別澈立刻俯身閃躲:「痛！痛！痛！」

容年觸電似的抬起胳膊，擔憂地撩起蘇別澈的衣擺。

後背上是觸目驚心的血痕，容年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這是……打架弄得？」

蘇別澈埋在枕頭下的聲音悶悶的:「鞭子抽的。」

「抽的？」容年轉頭看向蘇別澈，不可思議道。

「我爸抽的。」蘇別澈還是悶悶的。

容年皺著眉，他下床打開燈，去找醫療箱。

「叔叔為什麼打你？」容年一邊給蘇別澈上藥，一邊詢問。

「因為打架。」蘇別澈因為疼痛嘴裡「嘶嘶」的，容年不得不放輕了動作。

容年心一沉，有些難過地問道:「為什麼要打架？」

蘇別澈聽了居然低低笑了下，嘆了口氣，說道:「媽的，碰到個瘋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