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一個耳光扇了過來。

推搡間，容年重重磕到牆上，老舊電箱里的銀行卡掉了出來。

酒鬼沁淫酒氣多年的眼睛忽地一亮，他迅速撿起銀行卡，興奮道:「密碼是你生日對不對？」

容年目眥欲裂地和他爭奪，無果。

酒鬼跌跌撞撞走出家門，容年遍體鱗傷躺在地上。

許久，容年看著破開的大門，鄰居都沒有了報警的好心，容年的處境無助又孤獨。

他從老城區走出去，走了兩公里到休閑廣場，廣場的邊緣有一處湖。

湖的側面很荒僻，那裡就是容年給自己選擇的墳墓。

冰冷的水浸濕了腳面，然後是小腿，然後是腰，如同絕望，慢慢上涌。

「容年！你在做什麼？」

被女孩子拉到這裡表白的蘇別澈震驚地看著容年。

容年轉過頭淚流滿面地看向他，然後一個猛子扎進湖裡。

「容年！」

蘇別澈扔下女孩，跳入湖中，鉗制住容年的腰身。

「你要嚇死老子嗎！」

不是他老子自稱老子的人救了他的命，是親老子不認老子的人想要他的命。

容年無聲的嗚咽，蘇別澈抱著他，瞬間頭大，煩躁地命令:「不許哭！」

容年的淚卻止不住地流啊流。

蘇別澈把他帶回日暮新居的房子，斷斷續續聽他講述了自己的遭遇。蘇別澈拿了一瓶低度數汽水，幽綠的瓶身在夜色下顯得詭秘，蘇別澈的眼底劃過一抹思量。

他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容年情緒十分低落，認命嘆息著說道:「退學，打工，然後……找個出路……」

這是除了死亡唯一的選擇。

「謝謝你救了我。」容年還是感激他，他正色道，「要是你以後有事情找我幫忙，我一定盡自己所能幫助你。」

他站起身，脫下蘇別澈寬大的外套，準備朝自己預定的路走去。

蘇別澈忽然問了他一句:「你要不要跟我？」

這話很突然，以至於容年以為剛剛聽到的是一句幻聽。

所以容年轉而問道:「什麼？」

蘇別澈沒再說話，黑沉沉的眼睛盯著容年，像看一隻脆弱誘人的獵物。

容年單純地笑道:「跟在你身後當小弟嗎？」

蘇別澈一笑，似乎是被他逗笑的，他偏過頭說:「當大嫂。」

容年一愣，神色有一瞬的茫然，然後像意識到他在開玩笑一樣，說道:「你還有心情耍我。」

蘇別澈「嘖」了一聲，說道:「我來供你上學，你和我上床，怎麼樣？」

容年呆住，詫異地看著他。

他看著蘇別澈漫不經心的模樣，然後猶疑地問了一句:「你是同性戀嗎？」

蘇別澈搖搖頭，說:「我只是想睡你。」

容年蹙著眉，沉默地看著蘇別澈。

他看不懂這個人。他此刻站的屋子，換得衣服，所見的陳設都是蘇別澈擁有的。

代表著巨大的財富和底氣。

蘇別澈拿著汽水瓶托著腮坐在沙發上，讓容年感到局促和渺小。

或者說，是一種低廉感。

「你真的願意供我上學？」容年的心開始禁不住顫抖，那是對於這句話的心動，對於未來另一種可能的祈望。

蘇別澈看著容年動搖的面容，鄭重其事地點頭。

容年又想哭，他紅著眼眶，慢慢跪了下來。

「……」蘇別澈臉上剋制不住地驚訝。

因為過於意外或離譜，蘇別澈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男孩朝自己跪下來磕了個頭。

蘇別澈一時忘記要扶他起來，就以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接受了這個跪拜。

「謝謝你。」容年抹去自己的兩道淚痕，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

蘇別澈皺眉，他以自己以往泡妞把妹的經驗來看，實在有點超過自己的預料。

他站起身，走到容年面前，扶著他的腋下將他抱起。

「以後有的你跪的。」他說。

他抱著容年進了卧室，大致地說了下自己的打算:"這間房子你可以先住著，水電費我會交，這學期的學費你不用擔心，我直接從白主任那裡給你交，書本資料你和我用一起的，每個月我給你打兩千塊，不夠你再和我要……」

容年趕緊表態:「夠了，已經夠了，謝謝你，謝謝你。」

蘇別澈不再說話，垂眸看向容年，輕聲說道:「親一下。」

容年抿了下嘴唇，側頭吻住蘇別澈的嘴唇，蘇別澈感受到這個吻的青澀，容年甚至不知道閉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無辜稚嫩的小鹿眼睛。

蘇別澈把容年放在床上，摸了摸他衣服里滑潤的肌膚。

「不要辜負我。」蘇別澈說。

「嗯。」容年點頭，將這當做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