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君鎖好車，又在那「情人」身上瞄了一眼，這才單手揣在褲袋裡，不急不慢地上了二樓。

課程七點半才開始，算起來還有一個多小時的充裕時間，徐之君和前台的毛小樂打了聲招呼後，便率先來到了瑜伽室里。

其實這裡之前就是一個舞蹈室，直衝著大門的一整面牆，都被一面巨大的鏡子所覆蓋，徐之君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裡面身形修長纖細的自己，不由一時興起，打開音響選了一首優雅抒情的曲子，然後隨著那曲子的節拍，即興舞動起來。

伸展開雙臂，旋轉，腳尖輕輕踮起，又緩緩落下，挺胸，抬頭，做出一副如天鵝般高傲的姿態。

一開始，舞姿隨著曲調而輕快，漸漸的，曲子變得低沉緩慢，這隻高傲的天鵝，彷彿受到了冰霜的打擊，俯下身去抱住自己的雙腿，輕輕顫抖，又不甘於服從命運的安排，在地上垂死掙扎，看上去充滿了痛苦，絕望，卻又異常頑強的，不肯放棄。

終於，寒冬過去，代表著春天的柔美曲調悠揚開來，這隻天鵝熬過了漫長的嚴冬，再次迸發出驕傲的姿態，在那湖面上，春風裡，從這一頭，到那一頭，處處都留下自己曼妙的身姿。

一曲結束，徐之君緩緩收起動作，直直地站在鏡子前，望著裡面的自己起伏著喘著氣。

薄薄的汗珠在他的臉上覆蓋了漂亮的一層，像是雨後荷花般嬌艷動人，但他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女氣，而是有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挺拔英氣，讓人不由又聯想到那雨後的勁竹，瘦削，筆直，即使環境再惡劣，也能從容不迫地堅韌生長。

身後，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的蘇謙，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徐之君，看上去似乎是波瀾不驚，但在蘇謙的眼底，正醞釀著一場如同漩渦般的風暴，深不見底而又充滿著危險。

「你……」徐之君回過身來，像是正在森林裡跳躍的小鹿，驀然撞見了拿著槍口指著自己的獵人，漆黑的眸子里頓時就染上了無措的慌亂，「你什麼時候站在那的？」

「從你進來的時候。」蘇謙站的地方很巧妙，剛好是個視線處的死角，加上剛才他又有意往隱蔽處藏了藏，如果不是他主動往前走了兩步，恐怕徐之君根本就看不見他。

「你……我……」徐之君低下頭去，過長的睫毛不停地抖動著，他萬萬想不到蘇謙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全程看他跳了一段舞。

蘇謙他……一定覺得自己跳的難看死了，說不定會更加厭惡自己的，他明明已經做好和他保持距離的打算了，為什麼又突然出現……

「我今晚，預約了你的課程。」蘇謙晃了晃手裡的手機，像是看穿了徐之君的疑問般說道。

「哦……」徐之君眨了眨眼，又想起什麼般抬起頭來，「你的昵稱是什麼？」

「青青小草。」蘇謙說了一個大約停留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網名。

青青小草……徐之君馬上就把蘇謙和那個客戶250對上了號，因為他的這個昵稱，而且還配了個青草的頭像，這種中老年婦女的蜜汁風格，讓他對於這個剛加上他的「客戶」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