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諶的電話。

宋琰摸索著探過手去，取過手機，接了。

「想清楚了？」

顧諶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嗯，想清楚了。」

宋琰疲憊的揉著額角，聲音啞的不成樣子：「就這兩天，先放離婚聲明，我跟喃喃會去領離婚證，等曬出離婚證的時候，同樣找媒體把宋家多年虐待我、且逼迫沈喃與我離婚的證據放出去。」

這是大新聞，誰能第一時間掌握，誰就能狠狠大賺一筆。

但對於宋琰來說，又是一場風口浪尖的喧囂。

他多年前就因病情逃避這樣的風波，現如今卻要主動走入更盛大的漩渦里，顧諶一度勸他想清楚些，他的身體狀況未必承受的住外界施壓。

這件事情產生的巨大後果，他認真想了很久，其實本來就是清凈的性子，誰輸誰贏，他根本不在意。

但如果這場因果里捲入沈喃，那他就不可能坐以待斃。

如果與宋家決裂能夠永絕後患，能夠徹底劃清界限，能夠獲得餘生里的安寧，能夠徹底與過去作別，也是……值得的。

「不是我說，兄弟，」顧諶在電話那頭嘖嘖讚歎，「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再是溫淡的人，在被觸及底線時，也會揭竿而起，憤而反抗，更何況宋琰骨子裡並不是真正被馴化的逆來順受。

他只是心軟和倦怠，這樣的人，內里往往是帶著自毀傾向的。

宋琰脫力的鬆了一下手，模糊的笑了一聲，弓著身體咳了好一陣子，勉強才緩過氣來。

即使退了燒，他還是很難受。

「宋琰？宋琰？」

聽到不對勁，顧諶拔高聲音，多叫了兩聲：「怎麼了？你一個人在家？沈喃呢？」

心臟的鈍痛斷續的擴張，退燒後的脫力感半晌都沒有緩解，他隱約聽到顧諶的聲音不停的喊他，語氣愈發急切，又撿起手機，無奈的湊在面前，按了免提。

「你叫什麼？我沒事，還有一件事，你有個心理準備，宋鈺被喃喃從宋家弄出來了，在我這裡。」

顧諶「啊」了一聲，簡直不可思議：「那丫頭去沾這燙手山芋做什……嘶！」

話沒說完，他就明白過來。

「蒼天！她……她要拿住宋鈺？就宋鈺那小子肯任人擺布？除非……」

除非。

顧諶頓了頓，好像想到什麼，心頭「咯噔」一下。

「唔……如果我妹妹能拿住宋鈺，也算是對付宋家的一個籌碼，這沒什麼不好。再說了，就算拿不住，也能夠給你家二老一個威懾，人是人，是有靈魂的獨立個體，可不是任由他們隨意擺布的傀儡怪物。」

宋琰低咳著笑起來。

「宋鈺從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驕子，受盡追捧，但凡他想要的，無一不得，包括我擁有的。」

「我警告過他，喃喃不是他能碰的，他應了我，但出乎意料的從家裡逃出來之後，願意待在我這裡，不是有多信任我，而且信任喃喃。」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喜歡沈喃，不論何種立場，都會不由自主的被沈喃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