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手機響了。」

齊錦看著那個名字發獃，一時竟然也沒有想起來先接通了再說。

開著車的葉長安，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剛燃起來的丁點意志，就因為看見了個電話，又再一次的消沉下去。

他也沒有說別的什麼，只是語氣上有點不耐的提醒了齊錦一句。

坐在副駕駛上的人看了一眼手機，伸出去的手甚至都有些顫抖，熒幕上的媽媽兩個字，不僅沒有讓她感受到半點來自親情和母愛的溫暖，反而讓她感到心頭一緊。

4四年沒有見面且沒有透過一個電話的母女，開始寒暄的第一句能說什麼呢？

齊錦咬咬牙，決絕的將手機抓到手心裡。

「喂，您好……」

電話在接通的那一刻，齊錦心裡好像有根弦徹底崩斷，她操著一口陌生又疏離的語調，語氣是她從未想到的平靜。

「原來你沒有存我的號碼啊。」

語調溫和的女人聲音從手機里泄出來的那一刻，葉長安就知道齊錦綳不住了。

話筒巨大的聲響，讓齊錦渾身一怔。

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誤觸免提。

「嗯，以為以後都用不著聯繫了，所以當初就把號碼刪掉了。」齊錦索性擺爛了，也沒打算再把免提關掉，反正葉長安也知道她們家這點破爛事，她根本用不上隱藏什麼。

她的語氣未曾改變，還是那般的疏離。

可是看著她面不改色的撒的慌，葉長安就知道這人心裡肯定是千瘡百孔。

那畢竟是齊錦的母親，她怎麼可能如表面上做的那般不聞不問，老死不相往來。

「我聽說你從那邊回來了……」

女人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彷彿對於自己親生女兒的這般態度並沒有多少生氣。

齊錦感覺兩隻眼睛酸脹的厲害，伸出另一隻手在臉上使勁的來回揉：「您有什麼事情就趕緊說吧，我這邊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說句難聽的，她實在沒有多少心思去跟女人敘什麼母子情分，更不願意再跟她有什麼牽扯，她既然當初選擇了拋棄她，就大步向前別回頭，哪怕以後齊錦栽跟頭栽到黃浦江里去，也跟這人沒多少關係。

齊錦說話的語氣實在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些過分，可女人就像無數母親那樣，願意包容自己頑劣不懂事的孩子，一點兒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齊錦知道，那不是因為女人對她有多麼包容慈愛，是因為自己從來都沒有在那個女人的心裡存在過，所以不管自己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引發女人的半點情緒。

是因為不在乎，所以才不會生氣。

小時候她的所有目光都放在了齊茵身上，明明她們兩個姐妹長得一樣，興趣愛好也相差不多，連脾氣秉性都差不多少，可偏偏女人就是偏愛著齊茵。

甚至私下裡還有過挑唆……

她是多見不得她們兩姐妹關係要好啊！

在父親去世不到三個月就改嫁，齊錦不是不支持她尋找下一段婚姻，但是她的那些做法，不免有些讓人心寒。

這樣的母親，她是情願不要的。

既然都已經不和她是一家人了，既然她在外面那四年都沒有打一個電話來，又何必現在打來電話，惺惺作態。

「只是你這麼久沒有回來了，我想見見你，和你吃頓飯，順便帶你見見你的妹妹，我也看望一下你外婆。」

她溫溫柔柔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的那一瞬間，齊錦眼神瞬間變得暴戾，若不是顧及著身邊還有個葉長安，估計這會兒她都能把手機給丟出窗外去。

「沒這個必要，你如果想去看外婆，可以直接去看，又沒有誰在後面扯著不讓你去，用不著跟我說什麼。」

齊錦強壓著自己的脾氣，眼眶都憋紅了。

這算什麼，遲來的母愛……？

若是真的很想補償她，不如直接把他手裡的股份分她一些好了。

齊錦在心裡惡狠狠的想著，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副貪心的模樣有什麼不對。

「錦錦，媽媽這麼多年沒有見你了……」

「你也知道是這麼多年沒有見我了，既然這麼多年都沒有聯繫，現在又打過電話來做什麼，你明明知道我這破脾氣跟你不和，不是你心心念念寶貝著的茵茵，又何必打這通電話過來，我不覺得跟你有什麼可以聊的。」

齊錦說完直接把電話給撂下了。

她實在不想跟那個女人再有任何牽扯。

開著車的葉長安，見母女談崩了，一時也沒有再說什麼垃圾話，只是沉默著。

齊錦擺弄著手機，漫無目的的在熒幕上亂點，不小心戳進了相冊，看見了四年前在學校外的柳樹下拍的照片，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哪怕母親再怎麼偏心，齊錦都沒有對齊茵有過什麼怨懟，她一如既往的喜歡著自己這一個嘴甜心善的妹妹。

齊茵多像個小天使啊，慰藉了齊錦少年時候多少個痛哭的夜。

她知道媽媽和姐姐的關係不好，就充當調節劑，哪怕兩邊都不討好，卻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一句。

「如果齊茵沒有出意外，你倆現在也應該訂婚了吧……」

齊錦看著照片，語氣平靜的訴說。

葉長安用餘光瞥了齊錦的手機一眼，只是沉默的嗯了一聲。

「葉長安，別想她了，齊茵也不會願意看見你這樣苦相思的。」

齊錦將相冊退出去，珍而重之的把手機揣到自己口袋裡面。

手機確實並不貴重，重的是手機裡面那三千照片。

失去了這裡面的數據以後，齊錦多害怕自己忘記了齊茵。

「這不關你的事，就算她生氣了，那也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葉長安執拗的說，眼神也因為齊錦的話變得冷淡。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我把她忘記了，否定的是我年少五年的記憶，齊錦，你不是她，你沒有資格來我面前說三道四。」

齊錦點點頭，像是明白了葉長安的選擇，她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已經變成了高樓大廈，她們已經走過了那段荒蕪的平原。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