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向宋陽表白，宋陽也還不是他的小男友。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多少也有這句話的刺激，才讓他在這樣一個毫無徵兆的早晨，開口對宋陽說出那幾個字。

默默地看著對方，默默地牽著手在馬路上彳亍。

放寒假了，往日熱鬧的大學城此刻空無一人，馬路上偶爾有幾輛車飛馳而過，不一會兒整條馬路又空空蕩盪了。

要這麼一直走下去嗎？

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麼？

顧鵬飛和宋陽都這樣問自己。

可是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這樣安靜地時光，真不忍心因為開口說話把它打擾。

心裡這樣想著，宋陽就笑了出來。

是挺可笑的，宋陽自己都懷疑這樣遲暮的思想是從他這具年輕的身體里想出來的。畢竟他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

他笑得不是很大聲，但是足可以叫顧鵬飛看出端倪。顧鵬飛抬起頭來看他，然後問他：「你笑什麼？」

宋陽倒沒有吞吞吐吐：「我在笑我倆就像老爺爺老奶奶似的。」

原來，在農村的老家裡，也是這樣冬日暖陽的時刻，總能看到鄰居老爺爺牽著老奶奶的手，緩步走在鄉村的小道上。會有年輕的人問候他們：「老人家又出來散步啦？」

老爺爺就會拖著慢吞吞的身體笑道：「今天太陽好，出來走走曬曬太陽。」

每當這時，老奶奶就跟著笑，眼睛裡，裝著身邊的老伴，彷彿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聽到這個故事，顧鵬飛也笑了。這樣的場景他也是見到過的。他笑著說：「那我得牽著你的手多走走。」

宋陽不解，他就說：「就當提前演練了，別到時候牽不動你。」

宋陽聽了他的話，心裡閃過一絲感動，不過這樣肉麻的話宋陽覺得齁甜，就立馬甩開了顧鵬飛的手說：「討厭。」

他飛快地向前奔去，顧鵬飛就跟在後面追逐，就這樣打打鬧鬧地走到了宋陽的學校。

臨別的時候，顧鵬飛說：「要麼早點回家吧？」

宋陽說：「也做不了幾天的，過兩天學校就封校了，想做也做不了。」

顧鵬飛是不希望宋陽這樣累，他一直跟宋陽說，如果需要用錢他會支持宋陽的。但是宋陽堅持說他沒有出事，也不需要花顧鵬飛的錢。

顧鵬飛沒有辦法，只能尊重宋陽的決定。

「對了，臘月二十三，魏曉萍家的餐廳開張，她也邀請了你。」顧鵬飛猶豫了一陣，如是說道。

如顧鵬飛所想，宋陽顯得有點驚訝，他聽到宋陽弱弱地問他：「她怎麼會邀請我的？」

因為在宋陽看來，那幾年的時間裡，魏曉萍對於他總是不冷不熱的，難不成那個時候魏曉萍就已經把他當做了情敵，想到這裡，宋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顧鵬飛：「有個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但是……」

顧鵬飛心想他已經向宋陽表白了，宋陽也接受了他的表白，兩人之間應該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全部，就說道：「你問吧，我什麼都會回答你的。」

宋陽點點頭說：「你和魏曉萍談過戀愛是嗎？」

他沒有問顧鵬飛有沒有和魏曉萍談過戀愛，而是以一種肯定的語氣問他，畢竟在那個時候，他們身邊的人都認為他倆是情侶。

只是私下裡，顧鵬飛總是跟他說他倆不是。

以前宋陽和顧鵬飛畢竟還只是好同學的關係，倒也不用顧鵬飛事無巨細，如今既然真的在一起了，宋陽覺得還是想問問清楚。

顧鵬飛倒也沒有遮遮掩掩，他雙手握著宋陽的肩膀，雙眼凝視著宋陽的眼睛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只是那個時候你知道的，幾個兄弟打打鬧鬧，魏曉萍和我們打成一片，我也不好太過明顯的拒絕她，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從來沒有逾越過雷池半步。」

很少看到顧鵬飛如此嚴肅的樣子，宋陽莫名覺得好笑。他相信顧鵬飛說的話，他也知道顧鵬飛沒有必要騙他。如果顧鵬飛真的要騙他，也不會將魏曉萍邀請他的事告訴給他聽。

宋陽便大方的接受了邀請，反正距離小年還早，宋陽也肯定在小年之前就會回去的。

顧鵬飛已經回去了，他們工地也都封起來了，只留下兩個看門的保安。本來顧鵬飛為了陪伴宋陽還想在苟延殘喘幾天的，奈何工地把電閘都拉掉了，沒了電，顧鵬飛實在忍無可忍，只能率先回家。

宋陽在電話里聽到顧鵬飛這樣說，並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特別好笑，尤其是想到大半夜的顧鵬飛打著手電筒筒起來上廁所，就覺得莫名地滑稽。

宋陽也見過工地的樣子，各處建築材料堆積如山，大半夜的著實瘮人，有的時候會照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影子，想想還是很恐怖的。

聽宋陽笑出了聲，顧鵬飛十分氣憤，就故意以牙還牙：「你們整棟宿舍樓也就你一個了吧，聽說每個大學宿舍樓，總有一棟會出現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哦。」

「呸。」沒等顧鵬飛說完，宋陽破口大罵起來，聽到宋陽電話里如此的氣急敗壞，顧鵬飛反而笑開了花，笑了一陣，顧鵬飛說：「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天氣越來越冷，你要多穿衣服，幹活別太賣力，差不多就行了知道了嗎？」

宋陽還沒有罵夠，哪想到顧鵬飛轉折如此之快，只好默默地收起了還沒有送出口的「國粹」，糯糯地說道：「知道啦。」

頓了頓，宋陽繼續說：「我來不及送你去車站了，你自己慢點哦。」

顧鵬飛說：「沒事，我打個車，很方便的。倒是你，回來的時候也打車吧，我給你報銷車費。」

宋陽抿嘴笑了起來，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男票吧。

「好了，你掛電話吧。」顧鵬飛說。

一直是宋陽先掛電話的，但是今天宋陽突然就想要顧鵬飛先掛電話，於是說：「你先掛。」

顧鵬飛說：「乖，你先掛。」

宋陽說：「不要，今天就想要你先掛。」

顧鵬飛拗不過宋陽，於是先掛了電話。

宋陽抱著手機，心裡升騰出一股福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