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錦知道自己完了！

當她看見了謝瓷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神望向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謝瓷都不會再相信。

她徹底完蛋了！

她藏在心裡那麼多年，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秘密，就這樣被人捅了出來。

齊錦茫然的看著面紅耳赤的顧知簌，又看看眼神裡面多有不解的謝瓷，腦子裡面是一陣天旋地轉。

她的心裡只剩下一片死寂！

顧知簌還在說著他這一天一夜發現的端倪，每一個點都能說個一二三，齊錦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巴，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她在不經意間對謝瓷做的事情，也曾流露過那麼多真情。

耳邊的嘈雜，在謝瓷轉頭看過來的一瞬間都好像消失不見了，她很想沖謝瓷笑一笑，緩解一下她的心臟抽痛，可是嘴角好像被人刻意的固定住，讓她根本牽扯不動，只能用著這幅悲切到極致的面容面對謝瓷。

「阿錦，顧知簌說的是真的嗎？」

謝瓷臉上沒有別的情緒，只有讓齊錦看不懂的探究，那種小心翼翼，就好像是要扎進齊錦心裡的千萬根針。

齊錦隱藏在袖子中的手無意中攥緊。

此刻顧知簌也不再說話了，他的臉色也恢復了一些，起碼沒有剛剛那樣漲紅，他的視線也如一道利刃一樣，沖著齊錦斬了過來。

兩雙眼睛，八道視線像x光線一樣要將她的里里外外看個透測。

原來她最開始一直沒有當回事的這個顧知簌，真能揭開她這層皮，看看她這層人皮之下到底是人是鬼！

「阿錦，只要你說不是，就一定不是，我只相信你說的話，旁人不管說什麼，我一概都不信。」謝瓷再次開口。

這一次，誰都能聽得出她語氣里的急迫，齊錦也明白的知道，這已經是她的最後一次機會了，若是她抓不住這一次機會，那她和謝瓷之間，就再也沒有了未來。

可是齊錦看著姑娘的臉龐，眼睛裡升起一片氤氳，嘴巴裡面的苦澀，讓她怎麼都張不開嘴。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張口否認！

是的，她確實喜歡謝瓷。

她已經喜歡了她很多年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都在煎熬著，時時刻刻都過得提心弔膽，她就怕讓謝瓷知道這份喜歡。

現在事情已經被捅破了……

難道她失口否認她們之間的關係就真的可以恢復如初嗎？

難道她還要背負著這個秘密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嗎？

齊錦的腦海裡面高速運轉，她從來都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只是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

謝瓷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她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可是齊錦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不是標準答案，這是要將她們兩個人都套進去的陷阱。

但是……生活本來就沒有那麼多標準答案！

「阿錦，你快點告訴顧知簌啊，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我們只是閨蜜，我們走過了十年，從國中到現在，從年少到少年，你怎麼能……」

後面的話，謝瓷說不下去了！

她捂住自己的頭，臉上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這個事實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徹底崩潰了。

她們本來只是好友。

謝瓷堅定不移的站在身後，會一直給予支持的最好朋友！

她們是兩個女孩子呀，她們曾是最好的閨蜜，最好的姐妹。

齊錦怎麼能喜歡她？

謝瓷的眼眶泛紅，齊錦的沉默已經證明了一切，她給了齊錦足夠多的台階下，哪怕齊錦只是欺騙她，她都是無所謂的。

可這個將她在手心裡那麼多年的姑娘，唯獨在這一件事情上沒有順著她。

難道齊錦不知道嗎，她默認下這件事情之後，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樣子的，她們以後連個點頭之交都做不了了。

謝家不會容忍齊錦再出現在謝瓷面前的，謝家也不允許出現公開出櫃的成員。

謝瓷就再也沒有辦法保護齊錦了！

「阿錦，我只要你一個『不』字。」

謝瓷瞪著眼睛看向齊錦，好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寶兒……」

「對不起，是我欺騙了你！」

可是謝瓷忘了，齊錦從來都不騙她。

哪怕是什麼善意的謊言，齊錦也從來都不會對她說的。

她的女孩那麼任性，自從四年前的那件事情發生了以後，齊錦委曲求全的了很多很多，可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她卻沒有選擇退縮。

「齊錦你說什麼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要的是你對得起我！」

謝瓷大聲斥責，對不起這三個字好像是觸犯到了她的什麼雷點，頓時讓謝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猛的站了起來，直接將她們面前餐桌上鋪的桌布掀翻在地。

「嘩~」

餐具落地的刺耳聲音，頓時傳入他們每一個的耳中。

瓷器碎片飛濺，齊錦第一反應就是將謝瓷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以身為她擋住所有飛濺的利器。

事發突然，謝瓷和顧知簌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齊錦已經將謝瓷保護好。

飛濺的碎片有一些砸在了齊錦身上，然後順著衣服掉到地面上，還有一些砸在她的手上，腳上，甚至是臉上……

一縷殷紅的血漬，像忘川奈何中最妖冶的彼岸，在齊錦臉上綻放。

「阿錦……」

謝瓷看見血漬的一瞬間，頓時也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聲討齊錦的，只剩下手腳慌亂的想要去觸碰齊錦臉上的傷口，卻又怕弄疼齊錦。

她弱弱的喚了一聲齊錦的，卻看見她的女孩只是沖著她傻笑：「寶兒沒事就好，你知道的，我一向糙慣了。」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傻，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離你那麼遠，你閑的沒事為什麼非要往上闖，萬一那些碎片飛濺到你眼睛裡怎麼辦，萬一……你是想讓我永遠都後悔，讓我終身都陷在悔恨之中嗎？」

謝瓷吸吸鼻子，到底沒忍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在一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的人這麼傻，年輕的女孩有幾個不愛美的，怎麼還會有人上趕著去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