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你要好好的，我還想看著你結婚，我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我想看你長命百歲，我想看你一生自由無拘束。」

齊錦沙啞的低語，像有根羽毛輕輕的撫在謝瓷的心尖上。

她心裡忽然有一種沒由來的恐慌，齊錦這話說的，多像託孤遺言啊！

可是謝瓷不願意深度的去想，她伸手捂住齊錦的嘴巴：「阿錦，我希望我結婚的時候你是伴娘，我希望我的婚紗是你幫我繫上皇冠，我希望我百歲是有你相伴，我更希望我們都是自由的。」

她在齊錦的祝福之上簡單加了幾個字，卻好像給齊錦銬上了一層厚重的枷鎖。

謝瓷是太怕齊錦完成了一切任務以後，感覺自己沒有了負擔，會特別輕易的放棄自己。

她要讓齊錦明白的記住，哪怕這個世界對她多有辜負，可同樣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謝瓷在等待著，她會永遠堅定不移的站在齊錦身後，哪怕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是眾叛親離的，是與世界為敵的。

她永遠都會像少年時那樣，手握屠龍刀，和齊錦一起殺生活一個措手不及。

她只要齊錦好好的，別無他求！

窗外的風雨好像在這一刻小了許多，好像連老天都聽到了她們互相的祝福，不忍心打擾她們此刻的重逢。

齊錦伸手握住了謝瓷捂住她嘴唇的手腕，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嗯，我們都會好好的。」

身邊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讓謝瓷都以為是齊錦睡著了，可是抓著她手腕的那隻手，卻並沒有鬆開。

「阿錦，以後不要喝那麼多酒了，本來你的心臟就不是很好，我記得去年那一次，你就因為這個問題去過醫院。」

謝瓷雖然睡不著，但還是乖乖的先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面的燈已經關上，黑夜裡耳朵的聽覺更加敏感，謝瓷好像都能聽到齊錦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以後都不會那樣喝了，寶兒，我只是想跟你回家。」

齊錦有點哽咽。

她原本很想隱瞞這個事實，可是她隱瞞不了自己焦灼的內心，她快把自己逼成瘋子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刻的認知到，她那麼的喜歡謝瓷，是痛擊靈魂，無法自拔的愛。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生病了，否則又怎麼會明明懷裡抱著她朝思暮想的人，卻還是發了瘋的想念謝瓷。

那煎熬的四年她都已經撐過來了，為什麼在看見了謝瓷以後，反而再也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躁動。

除了謝瓷，她沒有喜歡過別的任何人，謝瓷就是她的年少輕狂，謝瓷就是她的沉澱華章。

「哈哈，阿錦裝的可真不像，我可是一早就猜到你根本沒有那麼醉哦。」

所以才會更加堅定的要帶你回家，因為我知道你早就無家可歸了。

謝瓷語氣輕快，她忽然就很想看一看此刻的齊錦是什麼表情，是被揭穿了掩飾的羞澀，還是懊惱自己的偽裝失敗。

只是睜眼的瞬間，除了身體能感觸到身邊多了一個人以外，謝瓷看不見任何東西，入目皆是黑暗，別說齊錦此刻的表情，便是齊錦的輪廓，她都看不清楚。

所以這樣的黑夜也掩蓋住了她歡快語氣之下的那份苦澀吧？

「你猜到了呀，我裝的有那麼不像嗎，我明明把葉長安都給唬住了。」

齊錦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常一些，哪怕她喉嚨生疼，幾乎要說不出來話了。

黑暗中，謝瓷好像猜到了齊錦此刻是什麼樣子一般，她伸手安撫性的拍了拍齊錦的胸口：「因為你讓他們保密怎麼可能瞞的過我啊，我早就知道你的酒量啦，就是想在揭穿你的時候，看看你窘迫的表情！」

「那你現在有沒有很失望，畢竟已經關燈了，伸手不見五指，你可是看不見我窘迫的表情哦。」

那輕輕的拍拍，好像真的起到了一點作用，起碼讓她的喉嚨沒有那麼難受了。

可作用是十分微弱的，更像是她自己給自己的心理作用，齊錦學著謝瓷的歡快開口，兩個女孩子笑作一團。

「幸好我準備的這張床夠大，要不然剛剛我們兩個就都要掉下去了。」

謝瓷嬌聲開口，她笑的嗓音越發有些尖利，可是無論怎麼樣的她，都能攪的齊錦心神不寧，思緒難安。

謝瓷對齊錦來說，是甘之如飴的du藥，哪怕這會要了她的性命，她依然執迷不悟。

「紀橙當時說我喝倒一班的人，我還以為你們全都會當成笑話樂一樂，就忘記了呢，而且正常一群人不讓一個人下酒場，大多不都是因為這個人酒品不行嗎，寶兒怎麼會沒有往這方面想，我可沒有在你面前喝過酒喲。」

齊錦摟住了謝瓷的肩膀，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那些老同學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敢在我面前說假話嗎？」

謝瓷看不見齊錦的表情，就更加在意齊錦說話的語氣，雖然這句話聽上去十分連貫，但是隱隱中依然還有探究的味道。

謝瓷不想跟齊錦相處，還要擺弄那些在外面應付人的算計，索性直接岔開了這個話題，撿了一句不輕不重的回覆。

因為……她是見過齊錦喝酒的！

只不過這件事情誰都不知道，就連齊錦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

「寶兒，你真的決定好了以後就是顧知簌這個人了嗎？」

齊錦想了想，反正她也沒有什麼困意，到底叫心中所想問了出來。

她怕今天自己不問出這個問題，往後餘生都得不到安生。

「阿錦，我不想欺騙你，更不想欺騙我自己，因為我也不知道。」

謝瓷考慮了一下，如是的說著。

「因為我們誰都不能猜到餘生是什麼樣子的，這個社會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更何況是一向以善變著稱的人類，沒有一個人類可以真正的做到，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但是，不管以後和我共度一生的人到底是誰，阿錦在我心裡，永遠都比任何人都重要。」

謝瓷的聲音逐漸鄭重，只是在她話音落下以後，許久都沒有等到身邊人回應。

齊錦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她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