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我好像跟你們無仇無怨吧？」殷天俠並不怕死，可他卻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被組織滅口了，被九門幫宰了，他還可以理解，但這群人他真的不認識啊！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先給我說個清楚，我可不想當替死鬼！」

「無仇無怨？我們老大重金讓你殺人，你卻反過來把他殺了，你這吃裡扒外的小子！」

「什麼殺了你們老大？我是奉命去殺吳邪沒錯，但卻沒有得手，也沒有殺任何人！」殷天俠這回可冤極了，他不是那種殺了人還要抵賴的無賴，但是沒做過的事，他是決不會認；不是自己的錯，他是絕不會承擔的！

「我們老大就是吳邪的對頭裘德考，也是命你去殺吳邪的人！你不但吞了錢，更竟倒戈替吳邪對付我們？今天不只要你血債血償，這筆帳我們也要好好跟Infinity算一算！」

「我替吳邪殺了裘德考？簡直笑話！江湖規矩，殺手只會奉命行事，從不過問金主是誰，我只知道替組織殺人，幕後是誰指使根本全不知情，更不可能與吳邪聯手殺他！」

「那你行動失敗了，為什麼仍活著？若不是與吳邪達成交易，以他的心狠手辣，又怎會輕易放過你？」

這下子殷天俠可要百口莫辯了，就是連他自己也解釋不了吳邪為何會放過他，殺手任務失敗還能活命，任誰也說不過去，誰會相信吳邪是在全無任何條件協議之下放了他的？說他沒有收受任何利益又會有誰相信？

「無話可說了嗎？你以為替吳邪立功了，他就會保你？若他肯保你，你還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田地？」

這下殷天俠終於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吳邪布下的局！從一開始，他根本沒想過要放過他，毫無條件的放他，再把裘德考殺了嫁禍給他，把他置於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境地，讓他被裘德考和組織的人一起追殺，成為眾矢之的，走投沒路。他就一直被耍玩愚弄，他就坐在一旁氣定神閑的看他演猴子戲，欣賞自己狼狽窘逼的樣子！

想到這裡，殷天俠不禁怒了，就算他利用了他的叔侄感情騙他，士可殺不可辱，要報仇大可明刀明槍，甚至把他千刀萬剮，他也死而無怨，這樣把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那群惡棍也不再跟他多花唇舌了，帶頭那人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這群人都不是烏合之眾，人多勢凶，又個個手持武器，殷天俠只是孤身作戰，而且手無寸鐵，他已預期今天應該凶多吉少，恐怕要在這裡喪命了。

可是，他卻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即使明知是死，也會為守住一份尊嚴傲氣，作戰至淌盡最後一滴鮮血，絕不會妥協屈服。既然早已預期不能活命了，就痛痛快快戰一場好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隨著一聲槍聲響起，一場生死惡鬥開始，惡棍都旨在置殷天俠於死地，招招狠辣，朝著他猛地開槍。殷天俠經過多年殺手訓練，不只槍法準繩，身手也以快、准、狠見稱，就算沒有任何武器在手，也不會坐以待斃任人魚肉，即使幾槍從不同角度向他齊發，他也敏捷利落的一一避開了，也第一時間找到了地方掩護，準備下一步行動。

他在Infinity里是數一數二，無論分析力還是觀察力都屬於極高水準的冷靜型殺手，不只武力體能超群，而且不會死板應戰，喜用智取，擅於洞悉情勢，利用天時地利，把自己置於最有利的位置。他既然已有了隨時都會被追殺的準備，早已把這一帶的地理情勢掌握得了如指掌，那麼即使以寡敵眾，也有一定籌碼在手扭轉情勢，而現在他平日的精心準備真的派上用場了。

這一帶有很多迂迴曲折的小巷，巷裡有不少雜物，有利於他藏身伏擊，加上他速度極快，才一下子已匿藏起來。以現在的情勢，他必須先有武器在手，否則就只有挨打的份兒，要奪取對方的槍和刀都是近乎不可能的，所以他決定了先從那些手持鐵棍的下手，而且，自己單人匹馬，就算如何利害，也根本不是這一大群人的對手，當務之急，是要先把他們設法分開。

於是他刻意現身，先把那群持槍的引開，然後又藏身在小巷中，利用雜物掩護，再接近另一群，以同樣方法，讓這群體一步步分崩離析，把整體化成零散，待幾隊人都被分散了後便再進行突擊，先向攻擊力最低的那群下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順便奪取唯一能助他反敗為勝的東西—武器。

有了鐵棍在手，雖然不是他最擅長的手槍，但已不至於只是挨打，有了反擊的本錢了，持刀的看到他便猛地揮刀劈去，他本能的用鐵棍擋格，再朝對方的手臂用力擊去，手中的刀也隨之咣當一聲落地，他立即抓緊機會，拾起了刀，先劈向近距離的敵人，再向那些如狼似虎向他撲過來的擲去。槍法準繩的槍手，瞄準能力都遠勝常人，即使手裡的是刀不是槍，這樣遠距離飛刀殺傷性和準確度都會難免削弱，但也已足夠令敵人受傷，阻止了他們進擊。

相對而言，持槍那些就不太好對付了，縱然他不斷躲避，但始終處於被動，根本沒有扭轉情勢的本錢，這樣避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會難免命喪槍下，必須要想想法子才行。

情勢仍是僵持著，裘德考的人雖折損了不少，但勝在人數多，武器足，就算殷天俠怎樣垂死掙扎，也只處於只能躲避的弱勢，他能挨到現在已很不簡單，再戰下去，就算他有過人的計謀，也沒有足夠體力應付這一波接一波的敵人。

敵人也很明白，越是長久戰，對他們越是有利，也不和他硬碰，就像貓追老鼠一樣不斷耗損他的體力，殷天俠雖然明知他們所圖，可現下除了奮力抵抗以外，根本別無他法。

這樣你追我避，殷天俠就算有再強的體魄，體力也是所剩無幾了，就只能靠著頑強的意志繼續反抗，只是，動作和反應明顯遲緩下來，身手不像之前敏捷靈活，身上好幾處已掛彩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血從傷口不斷冒出，根本沒法止住，他也無暇停下療傷，在這大量失血的情況下，頭越來越昏，眼前越來越黑，就是連雙腿都不聽使喚了。

這暴露無遺的弱點，很快便被對方察覺，而且也以最果斷的行動，針對他這弱點窮追猛打。

縱然有環境的掩護，殷天俠已耗盡了體力，已成了瓮中捉鱉被重重圍困，刀一下下瘋狂劈在身上，鐵棍如豪雨一樣擊碎了骨頭，全身浴血的他再也支持不住倒了在地上。

貓捉老鼠的遊戲終於結束了，雖然他們受命要一擊取命，可是剛才受了殷天俠一番折騰，不出一身惡氣實在難以消恨。

伴隨著猙獰的笑，是瞄準四肢發射的一槍接一槍，全都不是要害，目的就是要一點點折磨他，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是，他們卻似乎忘了，為了一時消氣解恨，極有可能隨時換來追悔莫及的結果。

在朝著殷天俠的身體連轟幾槍後，打算一槍把他了結時，他們卻沒有機會再補上致命一槍。

因為，只集中對付殷天俠的他們，卻沒有留意到自己原來已被重重圍困。

這群不速之客到底是敵是友？在認清來人之後，他們很快便知道了。

「潘子？」

竟然是吳邪的人？殷天俠不是只是一枚已被丟棄的棋子嗎？吳邪怎麼會為了一個命賤如泥的人，派了他最得力的手下，帶著一大隊人馬來救？

「敢碰小三爺的人，等同跟九門幫作對。」潘子的目光如同獵豹般凌厲。「想跟你們老大一樣的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