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曾若曦做了個很漫長可怕的惡夢，他看到那些猙獰的人類在他身上千刀萬剮，貪婪的把他的肉和他的魚鰭一片一片的割下來，他不禁全身劇顫，冷汗濕了一身，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鋪天蓋地的白色，空氣中傳來一陣陣濃烈的藥水味道，他正躺在一張很舒服的床上，更令他吃驚的，是本來一絲不掛的他已穿上了不知從何而來的衣服。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那些人類要對他做些什麼？他慌亂失措的四處張望，只見一個黑色的背影，他正在坐在螢光幕前，而熒幕里播放的，赫然是自己從魚類變成人的畫面。

曾若曦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一個個可怕的念頭湧現腦海：自己的真正身份被發現了嗎？這個人知道的到底有多少？自己身份敗露，一死也是算了，可萬一連累到其他族人，令他們遭受滅頂之災，那自己豈非成了亞斯提拉的千古罪人？

徐浩洋的警覺性很高，他稍一聽到一點點聲響，便知道那個被自己救回來的青年已經醒了，他見他正在瞪大眼睛，充滿恐懼的看著自己，還有是螢光幕里他從魚變成人的畫面，身體害怕得在瑟瑟發抖。

「嗨，小鯊鯊，你終於醒來了？」徐浩洋一出口便是充滿玩味的聲音，雖然在對待受傷動物時，他都會露出充滿愛心溫柔的一面，可回到了平時，那桀驁不馴的不羈性子又是顯露無遺，他一邊說著，一邊貼近曾若曦，細意的觀察著他： 「看來精神還不錯，身體已好一點了嗎？你的傷還沒好，我勸你還是乖乖留在這裡，不要亂跑了，要是又再傷上加傷，你可要一段長時間都不能回家了。」

曾若曦充滿戒備的瞪著他，在他心中，人類都是貪得無厭大肆殺戳，是他們鯊魚的敵人，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自己一定不懷好意！

看著自己每移近一些，對方便是害怕的退後一點，而且從他的眼裡，徐浩洋還看到深深的敵意，雖然他剛才玩心一起，忍不住逗弄他一下，但見他真的被自己嚇得不輕，便把玩心收斂起來，不再刻意嚇他了，正色的跟他說道： 「放心吧，雖然我知道了你人魚的身份，可沒想過要傷害你，不會把你的肉割掉去賣，更不會把你送去做科學研究。如果我真是要這樣做，根本不用替你上藥治療，你也不會仍然好好的在這裡養傷了。」

曾若曦仍是跟他保持著一段距離，可是心想他的話一點也沒錯，自己身上的傷口很明顯已好很多，體能也比之前強多了，他的確是救了自己，看來對自己並沒什麼惡意，想到這裡，眼裡的敵意明顯消褪了些。

「我是從那些漁民手上救回來的，原本把你養在那大水池裡，誰知卻被你偷跑出來了，起初我還疑惑，一條大魚怎會無端的消失了？看了錄像才得知了一切，這真令人難以置信啊，原來那些傳聞都是真的，這世上真的有半人半魚的生物存在。」徐浩洋繼續耐心的向他解釋： 「小鯊鯊，這裡是保育中心，我叫徐浩洋，是這裡的保育人員，職責是保護這片海洋和各種生物，我們會從漁民手上把被捉的受傷動物帶回來救治，所以，我對你並沒有任何惡意的，你放心吧。」

「別叫我小鯊鯊，我叫曾若曦。」聽罷他的解釋，曾若曦對他的防備又是少了一些，只是對 「小鯊鯊」這名字實在難以習慣，聽得他雞皮疙瘩的，於是有點不滿的說道： 「別那樣叫我，難聽死了，叫我阿曦。」

「好吧，小鯊…啊…不…阿曦，你的傷需要要好好在這裡休息，這段時間就不要胡亂走動了，不然被人抓走可麻煩了。」徐浩洋見他這副傲嬌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禁笑著警誡他道： 「我知道你想儘快回到海里，可是也不急在一時，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還沒到海里便要昏死過去，之後又落入那些漁民手中可要受罪了。」

曾若曦也覺得他的話有理，點了點頭。他好奇的四處看著，最後目光落了在自己穿著的一身衣服上。

「這些都是我的衣服，你從魚變成人時什麼也沒穿，我就先把自己的衣服給你穿上了。」徐浩洋理所當然的答道。

曾若曦這才想起，在自己昏昏沉沉時，隱約感到一個人在抱著他，而且那時自己還是全身赤裸的！一想到徐浩洋抱著赤裸裸的自己，他不禁滿臉緋紅，心也狂亂的跳動起來。

「別擔心！那時雖然你什麼也沒穿，可我真的沒看到什麼。」徐浩洋見他滿臉通紅的可愛模樣，又禁不住逗他，煞有其事的刻意說道： 「我可以發誓，我當時真的沒有胡思亂想，而且也沒有把你看光光，更沒有對你做那個那個，所以你仍是清清白白的……」

他越是這樣說，曾若曦的臉越是一陣黑一陣紅，他雖然是救了自己的恩人，可是為人痞痞壞壞的，時常惡作劇的逗弄他，把他弄得心如鹿撞，不知所以，但卻又是拿他沒有法子，只有忿忿的看著他，臉黑黑的阻止他說下去： 「你再不正不經的胡說，信不信我立即毒啞你！」

「毒啞我？你捨得嗎？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徐浩洋壞壞的笑道： 「我倒是怕你會壓扁我，你想想你是魚類時的樣子，足足12尺長啊，比一般鯨鯊還要大。」說著不禁好奇的問道： 「你是從哪裡來的？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些鯊魚，是不是都是人魚？你們是怎樣能變成人的？這世上除了你們，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魚存在？」

面對著他連珠炮發的疑問，曾若曦只是默然不語，就算他真的救了自己，但他們還沒親密到可以把亞斯提拉的秘密告訴他，這牽涉到他們整個部族的存亡，萬一被那些貪婪的人類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那麼徐浩洋說的可都要成真，他們全都會被當成什麼珍稀的怪物，全被抓去做科學研究了，他當然不會傻得把這些秘密說出來。

徐浩洋見他什麼也沒說，也沒有逼迫他，他很明白，他這是在保護他的同類，畢竟對於那些漁民來說，這些人魚可比普通的鯊魚珍貴多了，定可以為他們帶來不菲的利益，就算自己不會把這秘密說出去，但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徐浩洋雖然喜歡惡作劇逗他，可在是非大事上卻是非常的嚴肅認真，所以，他也把錄像里曾若曦變成人魚的部份刪除了，免得會被其他人發現，他真的會被人拿去做科學實驗。

「我知道你這是保護你的同類，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知道這秘密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已決定了替你保密，就算是我的下屬也不會知道。」說到這裡，徐浩洋正色起來，再不和他開玩笑了： 「不過，有一點請你務必答應我，很多人都知道我把一條鯨鯊救了回來，你突然失蹤，又以人類的身份突然出現，一定會引起懷疑的，所以，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同類的安全，你必須先變回魚類的樣子。」

曾若曦也很贊同他的話，他點了點頭答道： 「好的，我這就跟你回去那大水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