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朱心裡愈發的訝異了，她沒忍住問道：「嬋娟姐姐，宋夫人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這件事以後再和你講。」宋嬋娟說，她和程錦朱說話時，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松月苑門口，松月苑門口守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一看到宋嬋娟，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就開口道：「大小姐，夫人歇息了，您請回吧。」

「我是來找宋白榆的。」宋嬋娟說。

她腰桿挺得筆直，看著面前兩個婆子的目光里，好像含了些許的威壓，宋嬋娟開口的那一刻，程錦朱就感覺到她的氣勢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二小姐伺候夫人歇息呢，若是大小姐實在有事找二小姐，不妨等晚上再說。」那婆子又道。

「我倒是等得起，就是皇太女那邊等不等得起便不知道了。」

「皇太女？這怎麼又和皇太女扯上關係了？」

「宮裡牡丹昨日綻放，皇太女聽聞宋白榆才名遠揚，想要宋白榆題詩一首，我且問你，耽擱了皇太女的事誰能負責？」

宋嬋娟一番話果然鎮住了門口的兩個婆子，那兩人又對視了一眼，還是之前開口的那婆子道：「如此的話，容老身去通知夫人。」

「不必了，母親從清屏寺回來，嬋娟理應給母親請安。」宋嬋娟說。

話說完了，她又對著她帶來的幾個下人道：「你們暫且守在這裡。」

宋嬋娟腳踏過了松月苑的門，門口的婆子似乎是想攔，手都已經伸了出來，又礙於宋嬋娟頭頂皇太女的名號，最後什麼也沒做。

程錦朱跟著宋嬋娟一起進了松月苑，宋嬋娟就好像對這裡特別熟悉，她並沒有帶著程錦朱去主屋，而是去了一間最偏僻的小屋，才剛剛靠近這兒，程錦朱就聽到了女人歇斯底里的聲音。

那聲音尖細，讓她心裡莫名有種發毛的感覺。

程錦朱回頭看了宋嬋娟一眼，宋嬋娟給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宋白榆，我再問你一次，你知道錯哪裡了嗎？」

「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你撒謊！這麼多年我教過你什麼你全忘了是不是？宋白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母親教過的東西阿榆自然記得，只是母親您捫心自問，您教的那些是對的嗎？我和姐姐明明都是宋家的女兒，為什麼就不能和平共處？為什麼非要爭個不死不休？這麼多年以來，姐姐一直對我很好，我不想和姐姐比什麼，也不想和她爭什麼。」

「你！宋白榆！真是反了你了！」

女人被宋白榆惹惱了，程錦朱敏銳的捕捉到了長鞭破風的聲音，她從小就耍鞭子，對這樣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腦子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手已經先一步推開了面前的木門。

「小金珠！」宋嬋娟的聲音和木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一起響起，程錦朱也看到了面前的場景，宋白榆跪在地上，她面前是碎了一地的瓷片，她低著頭，後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是新傷。

聽到動靜，宋白榆也回過了頭來，程錦朱看到她額頭上還有大片青紫的痕跡，就好像是被硬物砸傷的，僅僅是看了一眼，地上那些碎瓷片怎麼來的就已經很清晰了。

看到這一幕，程錦朱感覺心裡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煩躁，她跑到宋白榆身邊，用腳把宋白榆面前的碎瓷片踢到了一邊，她小聲問：「宋白榆，你沒事吧？」

宋白榆沒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看著宋白榆這副凄慘的模樣，程錦朱好像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剛剛翠幽會求宋嬋娟救救宋白榆，現在她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剛剛她沒有推門進來，那麼落在宋白榆身上的絕對不止一鞭。

宋白榆病才剛剛好，宋夫人當真是不顧及她的身體。

程錦朱甚至有點懷疑，這是一個母親該做的嗎？

宋白榆在秦京城可是號稱萬千貴女的典範，頂著才女之名，依舊勤勤懇懇的早起讀書，更不用說禮儀規矩都是無可挑剔的，就這樣一個迂腐到不行的貴女，到底做了什麼事能惹得宋夫人對她動鞭子？

要知道，秦京城裡的這些大家族養女兒，那可是恨不得牛奶洗臉，鮮花沐浴，更是捨不得女兒身上出現哪怕一丁點兒的疤痕，宋夫人又是打，又是砸，當真不怕宋白榆出嫁了身上有疤遭夫家嫌棄？

當然，她敢肯定，程嶼平不是嫌棄姑娘身上傷疤的迂腐男人，可是這也不是宋夫人打罵宋白榆的理由吧。

對方這樣的行為，根本就像是不在乎宋白榆。

宋夫人穿著華貴，面色猙獰的看著宋白榆，聽到動靜，她視線在宋白榆身上移開，落在了宋嬋娟身上，冷著聲音道：「你來做什麼？看我們娘倆的笑話嗎？」

「母親說笑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哪裡有誰看誰的笑話一說？就是不知道阿榆妹妹犯了什麼錯，把母親氣到如此境地？」宋嬋娟說。

和宋夫人對視的時候，宋嬋娟眼睛裡有一抹厭煩一閃而過，她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

「呵，宋嬋娟，你不是最聰明了嗎？今日的事你最應該心知肚明，阿榆今日挨罰，有你一半的原因，你現在又跑出來做什麼慈悲？」宋夫人說。

若是說宋嬋娟眼裡的厭煩還加以掩飾，那麼宋夫人眼裡的厭惡就是明晃晃的，她手裡的長鞭一下下的敲在地面上，就好像下一秒就能抽花宋嬋娟的臉一樣。

程錦朱看著她拿鞭子的手都有些心驚。

宋嬋娟把宋夫人的動作看在眼裡，她卻不閃不避的道：「母親這般說就不對了，阿榆已然成年，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有自己的判斷，您不應該還用自己的想法去禁錮她。」

「你給我閉嘴，阿榆之所以這樣，就是你給她灌迷魂湯所致，宋嬋娟，你個妖女，就是因為你，阿榆才會連我這個母親的話都不聽。」話說到這裡，宋夫人果然對著宋嬋娟舉起了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