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晝睡了一覺，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對了。

他需要Alpha信息素的撫慰，安就跟著他走，這不純純把人當工具人嗎？

時晝可沒這麼厚的臉皮。然而人家又說了，去時晝所在的組織是為了考察，是公務，幫助時晝治療是順便，這又讓時晝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跟他說不用麻煩吧，顯得自己太過自作多情了。人家去考察他們組織又不是為了他。

安以一種極其合理又非常巧妙的方式解決了時晝的需求，卻讓時晝找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一切都只像是巧合。

然而時晝的直覺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他最後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方式開口。於是只好在休整之後帶著Alpha回到他們艦隊去見安傑爾。

...怎麼像帶著人見家長。

「那就這樣，讓時晝給你介紹吧。」主控室的門打開，安傑爾和安說著話走了出來，時晝本來在外面閑散地坐著，見門開了立馬就站了起來。

安傑爾將安安排地妥妥噹噹，然後轉身精準地用冰冷的目光逮住了時晝：「你，過來。」

有外人在，他好歹沒說「領罰」兩個字，算是給時晝留了些面子。

「......」

時晝表情變化莫測，認命地跟著安傑爾進了主控室。

時晝把門關上，只見安傑爾坐在椅子上，沒立刻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你啊你...身體怎麼樣了？」

「非常好。」時晝立馬回答。

安傑爾打量著他：「看來安先生把你照顧的還不錯。」

時晝完全沒料到安傑爾會突然這麼說，第一反應就是立馬反駁，但話到嘴邊了又想起來這話也不能說完全不對。

但他又實在不想承認這個說法，所以表情一時變得有點鹹。

安傑爾和他認識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時晝差不多一個表情，安傑爾就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別不同意。要不是他，我估計現在才能接到醫院的病危通知。」安傑爾說，他語氣平靜，卻因此顯得格外嚇人，「我也不能離開艦隊，而且咱們艦隊上的醫療設備也不完善，所以你大機率會在醫院自生自滅。」

時晝沒說話，因為他知道安傑爾說的都是真的。

「所以...」安傑爾又嘆了口氣，「你到底為什麼要去做那個手術。我應該和你說過，時晝。一開始我確實是對你的能力有所懷疑，但是你進了咱們組織之後一直表現的都非常優秀，我都忘了性別的事情。只是告訴你少用點信息素，情期注意點，有必要可以找個Alpha...」

「我不記得我給過你什麼性別方面的壓力...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想到去做那個見鬼的手術，時晝。你知道那風險有多大嗎？尤其是你身體狀況本來就不怎麼樣。」

安傑爾沉默了一會兒：「是我給你了太多壓力麼？讓你覺得身為Omega沒法承受...」

「不。」時晝立馬否決道，他看著安傑爾略顯疲憊的面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是，沒有。不是你的原因。」

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安傑爾說自己決定去做這個手術的想法...事實上安傑爾的想法是正常的，大多數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這麼想。是不是工作上給了太多壓力，你生活中遇到了太多壓力，你才會這麼想，才會這麼做？

然而都不是的。

他看似已經和自己的性別和平共處了十餘年，可事實上，他沒有一天真正地與Omega這個身份和解過。

想要切除腺體的想法並不是突然產生的，而是早就深埋在他的心底，直到他的信息素徹底失控才終於被他捕捉。

他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安傑爾這些。

於是時晝沉默了一會兒，又說：「真的不是你，安傑爾。」

安傑爾沒看他，過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理由了。」

「不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他能說出來這樣的話著實不容易，也就對面是認識了十多年的安傑爾了，但凡換個人，時晝都不會這麼解釋。

「...抱歉。」過了一會兒，時晝略沙啞著聲音說。

不僅是他，安傑爾也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其實不用時晝說安傑爾大概也能明白，時晝做出這種選擇的理由大概是他所沒法理解的。

「沒事。」安傑爾擺擺手，「我也就是問問，你現在都長大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健康。」

「嗯，我明白。」

「這次的事實在太出格了，所以罰是一定要罰的。但是因為你身體現在還不太行，所以可以延期懲罰。」安傑爾說，「要時刻記得我們是維和艦隊，守護宇宙的和平和人類的生命安全是我們終身的事業...如果連自己的生命都不能保證，又談何去守護他人的生命。」

「我知道了。」時晝說，「懲罰可以不延期。」

安傑爾收了話，看看他。

「B級的被我踹斷兩根肋骨都能馬上受罰，我沒道理撐不住。」

安傑爾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羅林，這人估計連羅林姓什麼名甚都沒記住，對他的評級倒是記得清楚。他又好氣又好笑地：「那是你倆性質不一樣——你非要跟他比？出去吧，這是我決定的，哪有你的事！」

時晝抿了抿唇，還要說什麼，就被安傑爾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

時晝走到門口的時候，安傑爾突然又叫住了他。

「都被你氣忘了...我還想和你聊聊安先生的事呢。」安傑爾說，他頓了頓，「關於他，你知道多少？雖然這次是多虧了他，但是...」

話題回到了時晝最不願意，也最不知道該怎麼談的方面上。

「...我只知道我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救過他。」時晝說。

「你救過他？」安傑爾皺了皺眉，「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順手而已。」時晝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他這是報恩來了？我看不像啊...」安傑爾若有所思，「你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嗎？」

「我沒問過他。」時晝說，「不過我猜...他可能是聯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