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巴塞斯星上空因為半王蟲而形成了螺旋形蟲洞，原本清澈的天混著一團黑色，一隻又一隻畸形蟲族從蟲洞里鑽出來，林琳的機甲上覆蓋了一層濕膩，是蟲族的血。

「啊啊啊啊！」

聲嘶力竭的吼叫，是疼到極致的絕望，約莫透著沙啞和血腥氣，林琳來不及趕過去，只能眼睜睜看著殘破的機甲和駕駛人一起被蟲族的彎刀形前足劈成兩半，就像是薄薄的紙片，輕易就被撕扯開。

林琳瞳孔皺縮，半邊身體發麻，後背涼颼颼的，時間在這一刻恍如定格，那噴發飛濺的血跡，那些繞在耳畔的痛呼，這就是戰爭，這就是帝國與蟲族之間無法解開的仇怨。

他們在跟隨林琳來到這顆星球時，就已經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他們是alpha，是帝國人，也是帝國的英雄。

血絲爬滿眼眶，由精神力凝聚成的光刀被林琳狠狠劈進一個蟲族的背部，她使勁往下一滑，這隻蟲族直接被劈開後尾，倒在地上動彈了幾下，然後徹底沒了動靜。

林琳已經殺紅了眼，狀態是肉眼可見的糟糕，機甲周圍有沙粒捲起，在總操控室的明雪突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大喊一聲「不好」，接著嚐試鏈接涅槃。

【警告！警告！第三軍團團長林琳已失去意識，精神力即將暴動！警告！警告！機甲涅槃失去控制！自動切換鏈接目標，轉接到第二軍團團長莫清棠的光腦！】

「啪！」

莫清棠歪了一下頭，舌尖舔上後槽牙，血的味道並不好。

他被打的右半邊臉開始發麻，卻還是那副帶笑的模樣：「母親，高興了嗎？」

莫相宜的右手垂在身側，整個手臂都在抖，她又瘦了許多，臉頰凹陷下去，眼底泛著青黑，那蒼白的唇擠出的話語是那麼刺耳：「莫清棠！我不是讓你把頭髮染成金色嗎？你為什麼不染？！」

荒唐、可憐。

小時候的莫清棠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溫柔優雅的母親，有一天也會歇斯底里的罵他，甚至動手打他。

「母親，他已經死了！死了！」

莫清棠紅著眼，脖子上的青筋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根根暴起：「您忘了嗎？是我！是您的親生兒子，親手殺了他！」

莫相宜被莫清棠發瘋的樣子嚇住，怔愣半天，眼神獃滯。

「怎麼？需不需要我幫您回憶一下？」莫清棠惡劣的笑著，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這個該死的alpha憑藉著那張還不錯的臉蠱惑了你，在我五歲前，你們是親密無間的愛人，對嗎？」

莫清棠撫上莫相宜的頭髮，聲音漸低：「母親，他背叛了您，背叛了你們聖潔的愛情…我幫您弄死他，您應該高興才對啊？不過一個上不得檯面的alpha，帝國那麼多優質alpha，只要母親喜歡，我允許他當我的繼父…」

莫相宜搖搖頭，視線呈膠質狀態：「不，他只是被別的omega和beta迷惑了，他愛我…」

「他不愛你！！！」

莫清棠兩手抓著她的肩膀，拚命搖晃她：「母親！他不愛你！他的愛是骯髒的、是廉價的，他配不上你！」

莫相宜唇瓣微張，隨後在莫清棠威脅的目光中緩緩閉上。

一聲似哭似笑的嘆息飄散在空氣中：「母親，聽話，只有我才是愛您的…」

「嘀嘀嘀！」

莫清棠勾唇的角度就像精心調整過一般，他將莫相宜的碎發撥到耳後，瞳孔因為光線暗淡而變成垂直的細長形狀：「母親，乖乖的回房間睡覺好嗎？嗯？」

「好。」

莫相宜的眼睫無力似的煽動，她轉過身，緩緩挪動腳步，直到進了房間，莫清棠才按下接聽鍵：「什麼事？」

「莫團長！」明雪的眼睛根本不敢離開操控室的大熒幕，「林琳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她的精神力已經暴動，機甲涅槃也失去控制，而且，現在蒙巴塞斯星已經有二個半王蟲！」

「嘶。」

莫清棠的拇指擦掉嘴角的血，清晰的手掌印在臉上浮現，他用勁按壓太陽穴，問道：「你是說，蒙巴塞斯星有半王蟲？還是兩隻？」

「對！」

「哦～兩隻啊…」

莫清棠掀開額發，眼神是危險的、強勢的，「不用通知表哥，我帶第二軍團過去就行了，嘖，alpha們可真沒用。」

「莫團長，半王蟲這種級別的只有阮酒殿下才能…」

「噓，明雪，聽話一點。」莫清棠舉起食指放在唇上，笑得張揚，「S+的精神力不比2S差到哪裡去哦，你不能等級歧視啊…」

「對不起，可是…」

林琳的精神力暴動引起的風暴在危險邊緣徘徊，眼下的她還知道避開自己人，要是徹底陷入絕境，恐怕大半個軍團都得玩完。

「我很快就過去，別讓林琳死了就行。」

語氣轉變很快，莫清棠掛斷通訊器，輕嘶了一聲，又笑了：「真疼啊…」

…

「嗯…秦知宴…」

在沒有燈光照耀的卧室，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阮酒仰頭，修長脆弱的脖頸形成一個美妙的弧度，他跪坐著，迷離的睜開眼睛，驟然悶哼一聲，兩手緊緊抓著秦知宴的肩膀，蹙眉道：「你…等會…等會…」

兩道呼吸聲略微急促，秦知宴的後背可以清晰感受到汗水下滑，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omega，如捕食的餓狼，露水松枝的味道就像是經過重重疊加，變得愈發醇厚，阮酒在他腹肌上颳了一滴汗水下來，不經意間笑出聲：「秦知宴，你是水做的吧？」

「阮酒…」

他沒有再恭恭敬敬的喊殿下，沒有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這是他的omega、他的愛人、他們死後會埋在一起，肉骨相融，詮釋著這時間最簡單的感情。

「秦知宴，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omega 很認真地說著，罌粟琥珀的味道變得溫柔些。

「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失望，從踏入帝國的那一刻起，我就拋棄過去，成為你最忠誠的僕人、最堅硬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