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茵不理解什麼叫「留個人下來看著」，提心弔膽的在外公家待了好幾天。

「我跟老佟頭他們和方老頭他們透過氣了，別擔心我們，一把年紀了什麼沒遇到過。你外公我不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你工作你的，別耽誤。」

外公是個精幹老頭，身子骨硬朗，看事兒也看得寬闊。舒茵被安慰到，也知道自己一直這樣耗著也沒什麼作用。

工作做完同薛耀一起做飛機返回山安，厲君顏沒在這兒，她上次說完留人就走了，這一點倒是瀟灑。手機看一眼時間，到山安落地可能是晚上八點，剛好能回去收拾一下休息，她開了飛行模式。

在山安機場落地，薛耀有人來接他聚會，舒茵恢復手機正常模式，孫叔的微信彈出兩個對話。

一個是視頻未接聽，一個是一段閱後即焚動態圖。

點進去有些暗。

孫叔左腿膝蓋以下鮮血淋漓，撐地拖行，畫面太小看不清其他東西。

「啊！」舒茵尖叫，四周人莫名其妙的對她側目。她手指發軟，手機一下摔落在地，整個人哆哆嗦嗦的，驚顫了十幾秒都冷靜不下來。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痛在心口慘烈的爆炸，帶著鮮血和血肉潰爛，眼淚從舒茵眼眶裡迸出，滴落在地，顧不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她腿軟下去抓住手機，哭出聲音來。

她就著孫叔的微信打過去，那邊接了。

「你們到底要怎麼樣！」

舒茵尖厲聲音，嘶啞了。

「舒茵，是舒茵嗎？我是你孫叔叔，舒茵，你來御景龍苑吧，不要報警，我沒事，沒事。」

孫叔的聲音明顯在忍受著疼痛和恐懼，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帶著哀求和絕望，對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舒茵什麼都來不及多想，行李箱丟在原地，握著手機去打車。

「我馬上過來。」

就算是龍潭虎穴，就算今晚會死在那裡，她都義無反顧。

【別去。】

那個號碼又發來簡訊，舒茵思緒全無，如被拖進漩渦的人，前路是一道黑暗的牆，她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為什麼呢？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和我的朋友，只不過是去那裡吃個飯而已。為什麼後來會發生這些事情？你能不能回答我？】

舒茵走到絕路，心死寂下來，事已發生，這一切的傷害已經造成，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她好恨，也好累。想不出什麼道理，自怨自艾，拚命的反省自己到底有什麼錯。

計程車停在御景龍苑的大門口，安保亭亮著夜燈，一輛黑色本田雅閣靜靜的停在陰影處。看到她孤零零的下了車，六神無主的站在那裡，車燈驟亮。

舒茵伸出手擋住車燈的光亮，探究的往駕駛位看去，從車上下來一個高挑的影子。

車鎖響了一下，厲君顏的身體輪廓在車燈中清晰立體。

「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看著你送死嗎？」

「你為什麼知道這一切？」每一次厲君顏掌握的消息都比她多的多，快得多，她是被捕捉的獵物，被動，無法反抗，在傷害形成之後才後知後覺。厲君顏不一樣，她靜靜看著一切發生，自己選擇在之前參與，還是在之後參與。這種掌控一切的能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