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不用害羞，能遇到你，也算是我哥哥的幸運。」

蕭莫離低著頭，失望地說：「就因為……我弱嗎？」

「哈哈哈，當然不是，與其說弱，倒不如說是天生契合。」

「契合？」

「臨時標記和終身標記不一樣，是可以被其他乾元覆蓋的，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快一年了，他都沒有找人覆蓋？」

蕭莫離茫然地搖了搖頭。

「因為他有嚴重的潔癖，沒辦法觸碰任何人。」

「難道我不是人？」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他不排斥你。說起來還真是羨慕你啊，我可是他親弟弟，從小到大，卻連和他拉手的機會都沒有。」

蕭莫離摸著下巴，回憶著說：「好像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已經瀕臨崩潰吧？而且身上還有傷，是不是那個時候遇到別人也一樣？」

「你說那次啊，我知道一點，我哥發熱期，被人追殺，受了點傷。」

蕭莫離想起裴幻當時滿身是血的樣子，大驚道：「你管那叫……點？」

「對他來說，可能連點都不算。」

裴凌苦笑一聲，嘆息著說：「坤澤從十六歲開始，每個月都會有發熱期，必須被乾元標記才能緩解，但我哥整整十四年，都沒有找任何一個乾元，每一次發熱期，都是咬牙硬撐過來的。」

「你說……什麼？」

對於裴幻的忍耐力，蕭莫離已經不能簡單用震驚來形容了。

坤澤的發熱期，如果不被標記，就會承受類似於剮刑的疼痛。

在他的記憶里，母親失寵後，父親也還是會每個月按時標記，唯獨有一次因為意外沒有趕回來，這一次，就幾乎要了母親的半條命。

事後母親提起此事依舊有所後怕，她說那感覺就像有無數的人在用鋒利的小刀，一片片剮下她的每一寸皮肉，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炸裂。

而這樣的痛苦，裴幻居然硬生生扛了十四年。

「坤澤要偽裝成乾元，是很困難，也很痛苦的。不過，好在你來了。」

說話的功夫，裴凌已經將他帶到了一扇門前。

「掌門應該在這裡，你進去吧，我就不去打招呼了，告辭。」

蕭莫離鄭重點點頭，轉身，推開房門。

此時，裴幻就盤腿坐在他正對面的矮桌旁，一手捂著額頭，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掌門，你怎麼了？不會是又到發熱期了吧？」

他迅速跑到裴幻身邊，卻被裴幻推開。

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著的正是他剛做的菜。

「哎？這不是我做的菜嗎？是不是很好吃？你喜歡的話我再給你做。」

話音剛落，裴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嗯？」

「你做菜，誰教的？」

「沒人教啊，自學成才。」

「誰說過好吃？」

「我娘啊，她說我的廚藝自成一派，十分獨特。」

「……」

「怎麼了？」

「來，你自己嘗嘗。」

裴幻說著，站起來，將位置讓給他，並指著桌子上的菜，厲聲道：「一口都不許剩，否則今晚別想睡覺。」

蕭莫離翻了個白眼：「哼，吃就吃，話說回來，我還從來沒吃過自己做的菜呢。」

他說著，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裡，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蕭莫離想起他最後的那句話，迅速放下筷子。

一邊追裴幻，一邊大喊：「掌門，我錯了。」

廢柴蕭莫離被裴幻收為首徒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九州大陸，一時間淪為笑柄。

世家大族送去了那麼多優質的乾元，就算說不上天才，那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結果，裴幻卻用這種近乎惡搞的選拔方式，選中了一個連靈核都沒有的廢柴。

這也太離譜了。

為了找到裴幻的欣賞點，眾人將蕭莫離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有任何新發現。

雖然老爹是世｜襲的城主，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嫡母換人，他也不受父親寵愛，很明顯是要由二弟繼承城主之位的。

那裴幻看上他什麼了呢？

「那個蕭莫離，長得可真好看啊。」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眾人瞬間頓悟。

正常人過了十六歲就要選擇合適的對象來應對發熱期。

相處幾年之後，彼此信任，願意攜手一生，就會選擇成親。

可如今裴幻三十歲了，主動去他身邊投懷送抱的坤澤也不在少數。

清純的，妖嬈的，乖巧的……

卻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據說曾經有個膽大的坤澤，直接偷偷溜到他床上，釋放信息素，想要引誘他就範。

卻沒想到裴幻絲毫不為所動，直接連床單加被子將人裹起來丟了出去。

而如今，他卻將蕭莫離留在身邊，二人住在後山，遠離人煙，同出同進……

於是，一個傳聞冒了出來。

「清冷掌門裴幻，居然是個同｜性｜戀。」

消息傳到逐月閣的事後，蕭莫離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裴幻正在批閱文書，抬眼看了看他，嘴角不經意上揚。

「很好笑嗎？」

「好笑啊，哈哈哈哈，兩個乾元能在一起嗎？這些人真是沒腦子。」

裴幻一手托腮，將毛筆放在桌子上，笑了笑說：「總好過識破我的身份。」

蕭莫離笑嘻嘻地湊到裴幻身邊，跪坐著說：「放心吧掌門，如果到時候有人深究，藏不住的時候，大不了就說我是坤澤唄，我不介意。」

裴幻微笑著將手伸過去，握住了蕭莫離的手。

冰涼細膩的觸感，從指尖相觸，再到十指相扣。

對上裴幻的眼神，還以為他下一秒要說什麼深情的言論，或者至少說句謝謝。

卻見他朱唇微啟，輕笑一聲：「叫師尊。」

「……」

蕭莫離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師尊，師尊，都多少天了，也沒見你教我點兒什麼，還好意思當別人師尊。」

「有道理，那今天我就教你點兒什麼吧。」

裴幻說著，直接站起來往外走，卻沒鬆開蕭莫離的手。

「哎哎哎，你先鬆開我啊，這樣拉著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就說你是坤澤。」

「我去，不帶這樣的，我幫你頂雷也不是讓你為所欲為的啊。」

「放心吧，沒人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