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雁南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手腳有些無力，還有臉莫名有點酸痛？

他勉強從床上爬起，一抬眼就看見季鈺趴在桌上。

「 這孩子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輕手輕腳地下床，抱起季鈺，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尹雁南坐在床邊，眸光溫柔似水，將少年鬢角散亂的碎發別至耳後，「小笨笨，趴在桌上睡會著涼的。 」

少年聞言，渾身一僵，直到尹雁南推門離去，才緩緩睜開眼睛，他早在前輩抱起自己時就醒了。

他的心止不住狂跳，抬手捂住自己的臉，臉頰紅得滴血，嘴角卻瘋狂上揚，聲音悶悶：「小笨笨？ 」

少年無奈又痴眷地低笑出聲，喃喃道：「 當前輩一人的小笨笨倒也不錯。」

他本以為前輩只是出去片刻，便想著站在窗邊，等前輩回來。

可直到落日西垂，也不見前輩身影出現在街口，少年蹙著的眉都快擰成死結了，嘴唇緊抿，眼睛死死盯著街口，似要將那兒瞪出個洞來。

昨日亦是如此，他才會跑出去找前輩。

不斷翻湧的失落險要將他吞沒，只得在心中默念：前輩肯定會回來，絕不會拋下我。

手卻不自覺地緊抓窗框，指尖陷入木頭，然而他感受不到一絲疼痛，直至鮮血染紅了窗框，才顫抖著收回手。

終於那片紅色衣袂出現在街口，他惶恐不安的心也隨之放了下來。

可在看到緊跟在前輩的男子時，眸子猛地瞪大，只覺得胸口越來越悶，他微微仰頭，閉上眼睛努力平復內心的洶湧，企圖用兩人相處時的回憶來壓下此時反覆翻攪的酸澀。

他知道自己不該想太多，但是還是忍不住揣測前輩與那人的關係。

門被打開，又被迅速關上，少年被嚇了一跳，緩緩轉身，望向站在門口的男人。

他的眼尾首先開始泛紅，眼底的紅絲漸漸擴張，瞬間眼眶濕潤，控制不住地湧出滾滾熱淚。

明知自己不該奢求那麼多，但在看見前輩的那一瞬，心裡還是止不住地委屈，想要衝上去抱住前輩，想問前輩那個人是誰、這兩天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想他。

他垂下頭，不敢再看前輩，努力壓抑著內心所想，淚水順著臉頰淌落，用手背慌亂擦拭著，卻怎麼也擦不幹。

男人也慌了神，本能地抱住少年，緊些，再緊些，就像之前少年給予他的那個擁抱一樣。

似是身處冰窟，少年渾身冰涼，恨不得整個人蜷縮進男人懷中取暖。

男人身上冷冽的味道，蔓延到五臟六腑，少年漸漸心安下來。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小鈺兒。」男人的聲音又輕又柔。

少年默然，片刻後才啞聲道：「只是沙子迷了眼睛而已。」

似有些不舍，但還是退出男人的懷抱，揉了揉腫脹的眼圈，眼眸里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愫，「前輩，今日是去了何處？」

男人揚唇，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從空間中拿出一枚丹藥，遞給季鈺，「昨天翻閱古書，說是凝玄丹祛毒效果很好，這是我今天煉的，快吃了，看看有沒有用。」

「多謝前輩……」，季鈺眼眶又是一紅，將凝玄丹吞入腹中。

恍惚間，眼前頓時一片清明，黑眸微顫，終於看清身前的男人。

男人身著一襲紅衣，朵朵牡丹綻得妖冶，一張金屬面具將面目遮得嚴實，反襯得一雙紅眸愈發勾人，萬千青絲僅用白玉簪綰起，毛茸茸的獸尾正不安地擺動著，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應。

季鈺嘴唇緊閉著，唇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地上下滾動，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喜悅，正打算開口。

男人的一句「你要是恢復視力，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卻將滿心的歡喜徹底澆滅。

眼底的感情一絲絲褪去，他輕輕搖了搖頭，「前輩，我還是…… 」

看著男人露出失落的神情，季鈺反而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唇角，攬住男人的肩，輕聲安慰：「看不見也無妨，前輩不必自責，您的心意於我而言彌足珍貴，此生足矣。」

尹雁南眉心微動，輕揉少年的腦袋，「傻瓜，你這輩子還會遇到各形各色的人，碰上各種各樣的事，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滿足？」

少年笑而不語，是啊，他不能這麼容易滿足，那就多要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