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夢境。

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除了他的臉，還有他……看著自己的雙眼。

「阿峰，」眼前的人眼神中充滿了愛意和不舍，聲音也很溫柔，「對不起，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對自己。」

「答應我，勇敢地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我，好不好？」

「我愛你。」

畫面突然一片黑暗，像是在子夜裡的電視機突然被切斷了電源。

——顧磊！

男人猛地深吸了口氣，睜開了雙眼。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燈罩，男人眼神空洞地看著某個點，足足愣神了十幾分鐘，眼睛裡的神采才一點點地恢復過來。

意識回歸後，男人才發覺到，原本睡在身邊的少年不知去了何處。

但是，鼻息間，可以聞到……嗯，焦糊的氣味。

聽到廚房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男人坐起身來揉了揉發漲的額頭，少年不知道又在研究什麼新式貓餐了。

片刻，少年端著個盤子走了過來，盤子里有兩個微黃的煎雞蛋，看上去成色還不錯。

少年有些羞澀地動了動耳朵，長尾巴也在身後晃來晃去，「那個，主人，我給你煎了蛋，你要不要吃？」

「好。」男人很快便恢復了惡趣味的本質，「你喂我？」

少年羞紅了臉，卻也點了點頭，修長的身軀小步走了過來，輕盈地坐到床沿，笨拙地用叉子把煎蛋叉碎了一小塊，放到嘴邊吹了吹，才給男人遞了過來。

男人一口咬下去，嚼了嚼，讚許道：「嗯，很香。」

少年聞言很高興，自己也叉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嚼嚼，然後就苦著臉吐了出來，「呸呸！好鹹！」

男人忍不住笑了，而且是很溫柔地笑，看得少年又紅了臉，連忙起身把盤子端走，「主人不要吃了，好難吃的，我再去給你做一份~」

男人隨即也跟著少年起身，等他走到廚房放下盤子時，悄悄從身後攔腰抱住了他。

「誒？」少年意識到男人在抱著他的時候，羞得耳朵根都紅了，「主人別鬧……」

「別動，讓我再抱一會。」男人閉著眼睛，鼻息埋在少年的頸間，像是在紀念什麼般，溫柔的嗓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哽咽，「就一會兒，求你。」

聽到最後兩個字，少年一時間竟是動彈不得，不知為何，他捨不得推開這個男人，也捨不得拒絕，他那有些卑微的請求。

然而，不合時宜的門鈴聲，打破了這個溫馨而又安靜的時刻。

少年連忙又變回貓形竄到了床底下，男人手裡一空，撐在碗櫃的邊緣愣了幾秒，才想起來從椅子里拿了件黑色T恤套上，一邊整理著一邊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位頗為中性的男子，半長的黑髮隨意散落著，秀氣精緻的五官，個頭卻很出眾，大概和男人持平，目測有185cm左右。

方淮挑了挑眉，開口說話的聲音慵懶卻又好聽，「不請我進去？」

男人側了側身子，把方淮讓進了屋裡。

一進門，方淮就吸了吸鼻子，「沒想到，你這裡還挺有煙火氣息的啊。」

男人沒說話，拿了瓶冰鎮可樂過來，直接塞到方淮手裡。

「怎麼，秦峰，真打算退出模特圈？」方淮啟開可樂，往嘴裡灌了一口，「公司那邊合約還沒到期，你這屬於違約，你得想好。」

男人眉頭微微皺了皺，很快又舒展開來，看向方淮道：「顧磊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所以我來找你。」方淮瞭然地點點頭，「秦峰，不管用情再怎麼深，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日子還得往前過。」

「怎麼過去？」秦峰輕輕嘆了口氣，「小磊他……你讓我怎麼再……再繼續把日子往前過？」

「恕我直言，」方淮看了男人一眼，猶豫了下，還是輕聲說道：「難道，他死了，你也不活了？」

秦峰聞言，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愣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公司那邊，我儘快歸位。」

「行，你……想開點。」方淮伸出手來，搭上秦峰的肩拍了拍，「我走了，實在難受，給我打電話。」

秦峰點了點頭，送方淮出了門，然後輕輕把門關上。

「喵嗚~」某隻小灰貓很及時地躥了過來，腦袋貼在秦峰褲腳上蹭了蹭。

「小東西。」秦峰把小貓抱進懷裡，逗逗它的下巴，「喜不喜歡吃魚？」

「喵喵！~」小貓連連點頭，聽到魚這個字眼，連眼睛都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