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凌霄拍著他的肩膀安慰：「別哭了，你的衣服沒燒著。」

也不知道妖怪這衣服是什麼材質，赫連凌霄明明見它跟火焰融為了一體，可把它從火里拉出來以後又發現它並沒有著火。

別說著火了，它連一點灰塵都沒粘上。

妖怪滿眼淚光，抬頭看著赫連凌霄，委屈道：「燒著了！」

赫連凌霄又仔細看了看被妖怪抱在懷裡的衣擺，它依舊如打磨過的璞玉一般潔白無瑕。

「真的沒燒著，不信你仔細看看。」赫連凌霄無奈的說。

妖怪哭得一抽一抽的，還是堅持說：「燒到了。」

赫連凌霄倍感無語，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只妖怪，或許妖怪看到的和他看到的不一樣？

赫連凌霄盯著抱尾巴的小動物似的妖怪，腦子裡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

這妖怪常年住在雪山，哪兒來的衣服？

說不定就是他的皮毛。

所以這衣擺就是他的尾巴也說不定。

妖怪用妖法將皮毛化作衣物，在他看來衣擺完好無損，但妖怪看到自己的本體，說不定尾巴都糊了。

赫連凌霄不由得疑惑，這到底是個什麼妖怪？

雪山上通體雪白的生靈都有什麼？

雪狼、雪狐、雪貂......

首先排除雪狼，赫連凌霄認為那應該是一種睿智的生物。

雪狐也要排除，看著妖怪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模樣也不像是會殘害同類的。

那就只有雪貂了。

赫連凌霄忍不住感嘆，還真是......傻貂！

「好了，一會兒就不疼了。」赫連凌霄拍著妖怪的肩膀安慰。

他受過刀傷無數，但他從未哭過，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隻受傷會哭的小動物。

但妖怪的話，恢復能力應該很好吧？

妖怪疑惑的看著赫連凌霄：「不疼？」

「不疼你哭什麼？」赫連凌霄無語的問。

妖怪癟了癟嘴，抱著衣擺心疼道：「這是小天蠶用他的本命絲給我做的，小天蠶可怕火了，他一定很疼。」

赫連凌霄心裡瞭然，天蠶絲是怕火的，但天蠶本命絲不怕。

天蠶本命絲刀槍不入、不懼水火。

但天蠶本命絲一絲難求，就連他這個北辰帝王也只得到過一塊巴掌大的天蠶本命絲織物。

更何況聽妖怪的意思，那個用本命絲給他織衣服的小天蠶應該是成精了。

不過......

「你那個小天蠶朋友，他在哪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天蠶本命絲就是天蠶的命。

天蠶本就難尋，每隻天蠶又只有一條本命絲，所以才一絲難求。

那隻天蠶把本命絲給了這個妖怪，那他怎麼活？

赫連凌霄沒接觸過妖怪，不知道天蠶成精後能不能改變這一點。

妖怪把衣擺抱得更緊了些，低著頭說：「小天蠶......死了。」

妖怪傷心的說：「小天蠶說，這件衣服可以代替他，一直陪著我，但是這件衣服不會說話，也不帶我下山玩兒，他一點也不好！」

說著看向赫連凌霄，眼睛彎成月牙兒：「還好，以後有你陪我！」

赫連凌霄暗自鬆了口氣。

畢竟這個妖怪是個好妖怪，但不保證他的朋友也是好妖怪。

隨後又反應過來，猛地看向妖怪：「你剛剛說下山？！」

如果妖怪肯帶他下山......

妖怪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連忙捂住嘴巴。

赫連凌霄以為妖怪這是怕自己讓他帶自己下山，眼裡閃過一抹失望。

妖怪明顯回錯了意，忙著想赫連凌霄解釋，將剛剛把衣擺掉進了火里的事拋到了腦後，跪起身抱住回來了的胳膊道：「我們沒有做壞事的！」

他知道世人對他們妖怪有無解，認為她們妖怪都是懷妖怪，所以他們一般不會下山。

「我們就是隨便看看，什麼都沒做！」

妖怪怕赫連凌霄不信，還舉了個例子：「我看到山下的小孩兒養了這小狗狗，好可愛！小天蠶說那小狗狗是人類小孩兒的寵物，我也想要一個寵物，可是小天蠶不允許，他說不可以把人類當寵物！」

赫連凌霄終於明白妖怪想的是什麼了。

轉頭看著他，聽了他的話沉默片刻後問道：「為什麼一定是人類？你可以去山上抓只狐狸、兔子，或者村莊裡的野狗回來當寵物。」

妖怪一臉天真：「可是我只喜歡人類呀。」

赫連凌霄：「......」

「你的小天蠶說的是對的。」赫連凌霄道「你不能拿人當寵物。」

妖怪認真的點了點頭：「哦哦！」

「那現在你還把我當你的寵物嗎？」赫連凌霄問。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呀！」妖怪說。

赫連凌霄心裡一沉：「何處不一樣？」

「你是自己上山的，他們都上不了山。」妖怪像大人敷衍的誇獎小孩兒子一樣，欽佩的看著他「你好厲害哦！」

赫連凌霄：「......」

他上山來是為了給妖怪當寵物的？

赫連凌霄深深吸了口氣：「我比他們都厲害，所以你更不能把我當寵物，明白嗎？」

「不明白，」妖怪誠實的問：「不當寵物的話，當什麼呢？」

赫連凌霄想了想：「想你的小天蠶朋友一樣，我可以和你當朋友。」

妖怪似乎也不是非要把赫連凌霄當寵物，不假思索的點點頭：「好呀！你也會像小天蠶一樣一直陪著我對嗎？」

赫連凌霄皺起眉頭，不對，我是人間的皇帝，我早晚要回宮。

但現在顯然不是跟妖怪說這個的時候。

於是赫連凌霄順勢道：「我也會像小天蠶一樣，總有一天會死去。」所以你不要把孤獨寄託在我身上。

赫連凌霄說完，自己心裡莫名的沉重。

就算不回宮，他恐怕也活不了天蠶精那麼久。

妖怪好似沒心沒肺，笑著說：「沒關係，等你死了，我就去天上，天上一定有可以一直陪著我的朋友。」

妖怪這話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赫連凌霄心裡好不容易燃起來的一點點小火苗。

他剛剛竟生出了一種想要陪妖怪一輩子的想法！

太可笑了，妖怪哪裡懂什麼感情？

赫連凌霄嗤笑道：「上天是你說上就能上的？」

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妖怪說了上天應該是指飛升天界。

他不是修士，也從未了解過這些，但他知道無論是人修還是要修，想要得道成仙都非常困難。

世間萬載也難有一個修士飛升成功。

妖怪認真點頭：「嗯！」

赫連凌霄：「......」

「你說的是飛上天空？」赫連凌霄食指指著上空問。

妖怪想了想：「是天界，住著很多神仙那個地方。」

「噗！」赫連凌霄笑道：「誰給你的自信？飛升很難你知道嗎？」

這妖怪看起來蠢兮兮的，不會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飛升吧？

「不難呀！」妖怪懵懂道：「不就是被雷劈一下嗎？」

「然後就會看到一條很漂亮的路，我好想進去看看的，但是我看到了你，所以我又出來了。」

赫連凌霄：「......」

「你......把我撿回來那天，你在準備飛升？」

妖怪點了點頭：「嗯嗯！」

赫連凌霄震驚不已。

那天他是聽到了一聲巨響，但不像是雪崩的聲音，之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該說他運氣太好，還是這妖怪太蠢，竟為了救他放棄了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