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疼啊，不只腿疼，心也疼，劉叔神色有點恍惚。

他陰測測的站在兩人背後，發現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被發現後，神色莫辨，看著有點生無可戀。

程雲起美人在懷，哪裡還能一心二用，他整個人美滋滋的，劉叔分明看到程雲起的嘴角都快揚到後腦勺了。

還是蘇晏安有點待不下去了，抬起腦袋想觀察程雲起的態度，一抬眼，正好和劉叔灰暗的眼神對視，嚇得他一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子。

「怎麼了？」抱的正舒服的程雲起懷中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很是疑惑的問道。

他的手還維持著擁抱的姿勢，一時沒收回來，從蘇晏安的放得極低手指方向看去，劉叔正在他的身後，是一個轉身就能碰到的距離。

程雲起一下子拉開距離走向另一邊，比蘇晏安做的還直，雙手乖巧的放在床邊。

「喲，怎麼不抱了，剛才溫馨的我這個老頭子都快落淚了呢。」

「怎麼沒人說話呀，是我這個老頭子存在感這麼低嗎？現在還沒被發現嗎？奇了怪了，我是中了魔法嗎？」劉叔繞著床邊走了一圈，眼神鉤子一般剜著兩人。

程雲起被這目光看的背部汗毛聳立，求助的看向蘇晏安，發現蘇晏安閉著眼裝睡，不知道裝了多久了。

「......咦，這是什麼情況，是傳說中的大難臨頭各自飛吧。」

不，這是鳥中的夫妻才能稱得上的情況，他們甚至還不是夫妻，程雲起更加鬱卒，怨夫一樣幽怨的看著蘇晏安。

而蘇晏安，為了逼真，已經開始發出熟睡的鼾聲了。

劉叔都氣笑了，這小子是不知道自己從來不打呼嗎？

說實話，他都有點可憐程雲起，沒想到這小福寶還是個渣男呢。

「你給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哦」程雲起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跟在劉叔身後走了出去。

蘇晏安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正好對上程雲起茫然無助都的眼神。

他若無其事的繼續閉上了眼睛。

程雲起:......

終究是錯付了。

「你回去休息會吧。」

「啊？」程雲起以為自己會被護犢子的劉叔臭罵一頓，聽到這句話瞳孔都緊縮了一圈。

這是什麼走向，他不懂，但是道歉總沒錯。

「我錯了，我不該和晏安，啊不，不該和蘇晏安距離這麼近的。」

這孩子估計嚇壞了，劉叔摸了摸鼻子，錯開了程雲起的視線，「咳，那什麼，我仔細想了想，晏安這孩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段時間你也挺可憐的......」

「你才不是好東西呢！」程雲起一直以來的敬重收起，臉色低沉，冰冷的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你這孩子聽不懂好賴話是吧。」

程雲起直直的走向屋內，冷冷的回頭一瞥，目光冷如冰霜，「我會告訴晏安你說的一切的。你的所作所為，真是令人心寒。」

劉叔也是真的無語了，十分直白的感受到了人與妖的區別。

「去吧去吧，我到要聽聽晏安怎麼說」。

「哼。」

「......」

「劉叔說你不是好東西」，程雲起秉承著快刀斬亂麻的年透氣，走到床頭不加修飾，直接對著裝睡的蘇晏安說了這句話。

「？」

「別裝睡了，我和不值得你敬愛的劉叔都知道你沒睡」，說到劉叔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中艱難擠出來一樣，一字一停頓。

這誰還能裝的下去。

「劉叔說的對，我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蘇晏安哼哼唧唧的弱弱發言，埋在被子中不敢露出頭。

倚在門旁看笑話的劉叔笑聲嘲諷，一句話都沒說，又好像說了很多話。

程雲起穩住了自己快崩壞的表情，尷尬到腳趾扣地。

「我的所作所為，令人心寒呢。」

「我可真不是好東西呢。」

人總會不可避免的發生一些尷尬的事情，這在所難免，可有人替你回憶這些事情，更是令人破防。

該死，我究竟說了什麼。

如果可以，程雲起希望時間倒流。

劉叔察覺到程雲起的僵硬，開口問道，「你怎麼不是好東西了，你說說，我可不信呢」。

怎麼還公開處刑啊，真服了，你們有矛盾了，找我gan什麼，冤有頭債有主，找對面呀。

蘇晏安徹底裝死，一聲不吭的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到底是有年紀，有閱歷，劉叔逗夠了兩人，把程雲起叫出來說了正事。

程雲起腳步猶如千斤重，聳拉著腦袋，像是打了敗仗的公雞。

果然這頓罵跑不掉，還是自己非要找罵。

已經走了很久，程雲起心下疑惑:「這是要去哪？」

劉叔也不搭話，眼皮都未抬，靜靜地向前走。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漏到程雲起身上時已變成了輕輕搖曳的光暈。

後院湖中竟是還有一座小榭，亭子中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套完整的茶具。

劉叔拿起一壺熱水澆在茶杯上，浸潤茶葉，誘發茶香。

越是鎮定，程雲起越是心中發虛。

劉叔似乎沒留意到其他，手上端著一杯茶，俯瞰江景。

他慢條斯理的浮了浮茶葉，茶香裊裊，他的臉龐隱匿在氤氳水汽中，若隱若現的冷漠神秘。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為什麼不給我杯水喝，」長久的靜謐下突然詢問，程雲起一下子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如果沉默是金，那麼劉叔只靠今夜，就能擠入富豪榜。

他的聲音有些艱澀：「這就是你想說的話？」

倒也不是，程雲起心中懊悔。

「對不起，劉叔，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不太懂人類需要的奧妙，很多深意我不能理解，對不起。」

這倒是真的，妖怪們成精大多需要獨自修鍊許久，無人說話，時間長了，反而不會說話。

因此，大部分妖精說什麼就是什麼，完全的字面意思，沒有一點拐彎抹角，程雲起在這種環境中生活久了，理所當然的被同化了，當然，他懶得動腦子也是一部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