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非賴在他家，也是我非纏著他做飯——今天也是，蹭著華先生的光我才能和秦總吃上一頓，我還得好好謝謝華先生呢。」

「華先生就是打人，也得沖我來吧。」辛見歌不緊不慢，說出的話卻不太平和。

華頡不太能喝，一點酒精就容易上頭。此時聽了辛見歌看似勸慰，實則回護的話更是被激到。他沉著臉：「別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沒事，隨便打。反正我的臉買了保險。」辛見歌依舊一副笑臉，毫不畏懼地和華頡對視。

「好了——」秦天明無奈地拉開對峙的兩人，又對著華頡，「華頡，對不起。這事是我考慮不周了。主要是我沒想好怎麼和你說，沒有拿你開玩笑的意思。」

「你敢！」

「當然不敢。」秦天明態度很誠懇，「這事是我的錯，真的對不起。」

華頡點了根煙，煩躁地抓抓頭：「你早說他是你的馬子不行了？我就是再看臉，也不至於對兄弟的人下手...」

秦天明有些無奈：「都說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騙鬼呢！」華頡彈了彈煙灰，斜著眼看他，「我還不了解你？你會讓誰都住你家？」

一旁的辛見歌聞言，抬眼看了秦天明一眼。

「這次不一樣。」秦天明不為所動，「我有空跟你好好說。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你不跟我好好說還不行呢！」華頡不爽地指了指他，「行，我走，你們倆過小日子去吧！混蛋玩意兒...」

其實若是華頡清醒，估計很快就能反應過來。秦天明從沒這樣過，這麼反常，一定是有什麼特殊情況。但他今晚醉了，被抹了面子，一下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眼看著華頡進了車，秦天明這才轉過身。

辛見歌背光站著，眼睛深深地看著他。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而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秦總，我想坐你的車。」安謐之中，辛見歌沙啞著嗓音說道。

不想坐其他人的車，不想讓其他人送回家。

想要你。

秦天明應了一聲。

然而某人尤不滿意，繼續站在原地沒動：「你朋友要拿邁巴赫帶我——你呢？」

秦天明看著他：「我沒有邁巴赫，——只開了一輛賓士。」

辛見歌笑了：「秦總這麼節儉啊。」

「窮。」秦天明簡潔道，「坐嗎？」

「坐，你就是拿單車帶我我都坐。」辛見歌也喝了酒，淺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在夜晚昏黃的路燈下竟映出了一種深情似的錯覺，他輕聲道，「帶我走吧，秦總。我想跟你回家。」

秦天明的心臟像是被人重重鎚了一下，垂下的手不自覺收緊了。

他努力維持住面上的冷淡：「那走吧。」

「天很晚了，再站這要感冒了。」

今天的氣氛實在是太奇怪了，即使兩人到了車上也沒有緩解。辛見歌難得沒有抓住每一個機會作妖，安靜地偏頭看著窗外夜晚的霓虹燈光。

不如說他從察覺秦天明對他的好之後，在秦天明面前就沒那麼難纏了。很多時候甚至能用一個「乖」字來形容。

就算秦天明是中央空調，就算他是教養所至，對每個人都是一樣好，收留他也只是因為自己的死纏爛打，而文雅人又撕不開面子狠心拒絕他——

他還是會被這樣的秦天明所打動。連爪牙都會小心翼翼地收回去，害怕會讓人厭煩失望。

不如說正是因為秦天明的「眾生平等」，他才會如此的被吸引。他不需要有人因為是「辛見歌」而對他好，他只需要一個真正的好人，無論他是誰，都會對他伸出一隻手。

「秦總，你剛剛聽到了吧，我說我想追你。」

辛見歌開口的太突然，秦天明一時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只好先按兵不動地嗯了一聲。

秦天明有錢有顏，又是公子哥里難得真正能算的上青年才俊四個字的，因此來來往往，身邊對他有意思，頻頻對他示好的男女幾乎沒斷過。像辛見歌這樣豪放，直接撂話說要追他的也不是沒有過。

但他這次卻不再是像以往一樣，內心毫無波動了。

有人在他心湖上扔了顆石子，就算動靜不大，但也泛起了陣陣漣漪。

只是辛見歌這人身上的雜事太多，亂七八糟，讓他不能輕易地就放下一切顧慮，僅憑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和人談真心。

秦天明想了想，又主動拋出了話題：「你想怎麼追？」

「怎麼追，鮮花跑車，房產地皮...你喜歡什麼？」辛見歌報菜名似的說了一堆，還沒等秦天明開口，就又迅速地接上，「你喜歡也沒用，我都送不起。」

秦天明聞言挑了挑眉。

「我追你...我還沒追過人呢。都是別人追我。」辛見歌躺在座椅上，聲音懶懶地，「我想想啊，給你做飯？給你打掃衛生？你下班回來給你捏肩？」

秦天明聽笑了：「你是準備做個家庭煮夫嗎？」

「怎麼不行。家庭煮夫多好，自由...你要是不喜歡，我還可以唱歌跳舞給你看。」辛見歌說的輕佻卻又認真，就好像秦天明只要一句話，他就真的會推到一切工作，只專心地窩在家裡圍著秦天明一個人轉一樣。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這樣的討好話。尤其這個人還是如此的美麗且耀眼。

當然，秦天明雖然聽著挺悅耳，但也並沒當真，調笑道：「堂堂頂流，就這點追求嗎。」

「這不是在追人嗎。」辛見歌說，「秦總要能給我追到，做什麼我都願意。」

這次秦天明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辛見歌。」

辛見歌聽出了秦天明語氣的轉變，很機敏地閉上嘴，不再說話。

「辛見歌，我不知道你想玩什麼。」秦天明很是平靜地說道，「但是你最好別把對付別人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辛見歌也難得沉聲：「沒有。」

「那最好了。」秦天明不甚在意，「你說你想追我，可以，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但前提是你要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處理幹凈——不說別的，就不炒緋聞這一項，你能做到嗎？」

秦天明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堪稱是心平氣和。他已經想通了，心弦難得被一個人撥動，既然辛見歌說的這麼誠懇——幾乎已經是表白了，那麼他給他一個機會，也未嘗不可。

只要辛見歌肯真的沉下心，認真地和他過，那麼他願意付出自己的全部去珍惜他。

按說這樣的條件幾乎趨近於「無」了，辛見歌表現的又那麼熱切，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才是。

但出人意料的，辛見歌只是扭頭看著窗外，任燈光在臉上落下寂寞的光影，連臉都沒有偏過來。

「不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