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迅速站起來，拉開距離，他怕自己的臉又不合時宜地紅。

「怎麼不對勁了？我可對勁了。」

白星辰不依不饒：「不對，阿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顧清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轉身邊走邊說：「沒有，你想多了，明天拙政園見。」

直到那個身影從大門口消失後，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人才從大樓里走了出來。

他踱步到白星辰的身後，雙臂交疊放在椅背，玩世不恭地笑著說：「這麼絕情，你捨得啊。」

白星辰沒有回答，垂眸隨意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

那人不死心，又坐到他旁邊，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那個女人，叫周晴的，我解決了，應該不會再找那個小孩子了。」

「為了讓他分手，你也是蠻拼的，居然給那種女生機會，還讓她進你的房子，哎喲，想想那個畫面都覺得不可思議。」

「閉嘴吧。」

白星辰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如果他找的是一個真愛他的好女生，我不會插手。」

那人壞笑著說：「我明白，你就是怕那傻小子被人欺負唄，為了他，連砸人家店都做得出來，還把人家趕出上海，哎我說，你為了那小子，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你很煩。」

白星辰懶得和他廢話，站起來就要走。

那人迅速拉住他的手腕，也跟著站起來，正色道：「不鬧了，我跟你說認真的，老白，喜歡就留在身邊唄，這都什麼年代了，喜歡同性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打聽過了，從小把他帶大的那個小演員，顧洛英你知道不？不就是喜歡男人嘛，和那個電影投資人在一起，一輩子也沒領結婚證，不是也過得很好。」

「而且我看得出來，那小孩子是喜歡你的，一看到你就臉紅，你別說你看不出來啊。」

白星辰嘆了口氣，反問道：「我這樣的身體，何必要去耽誤別人一輩子？」

「老陳，你自己說，我還能活多久？」

老陳被他說得一愣，隨後有些無奈地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屁大點事，又不是絕症，說得好像你三年五年就要死了一樣，有意思嗎？」

白星辰一把扯住他的領口，拉到自己面前，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我比他大六歲，因為這副身體，或者還要比正常人更短命。」

「現在招惹了他，到時候又要那麼早離開他，剩下的日子，你讓他怎麼辦！」

白星辰極少動怒，從來都是溫和平靜的樣子。

他忽然如此疾言厲色，老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被嚇到了，被這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嚇到了。

良久的沉默後，老陳推開他的手，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是，你有你的打算，你開心就好。」

「讓他對你斷了念想，好好找一個女孩子談戀愛。」

「過正常人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美美，也挺好。」

他攬住白星辰的肩膀，沉重地拍了兩下，笑著說：「行，老白，別想他了，以後還和過去一樣，無論發生什麼，哥們陪著你。」

……

白星辰心煩，顧清更心煩。

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白星辰說的那個女孩。

八年前認識的，後來再也沒見過了，也算是他心裡的白月光了。

眼睛和他很像。

顧清摸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對著裡面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

他的眼睛是挺好看的，黑夜中，漆黑的瞳仁被手機反射出一絲光亮。

黑夜中會發光的眼睛，是這樣嗎？

放在女孩子的臉上，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孩子？

顧清有點嫉妒了，明明他也很好看來著。

談戀愛而已，非要把性別卡這麼死嗎？

糾結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睛下面多了兩塊明顯的眼袋。

顧洛英看到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

「兒子，你昨晚上是偷煤去了嗎？怎麼搞成這樣？」

顧清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沒睡好，小爸，我今天要和朋友去拙政園玩，先走了啊。」

「哦！」顧洛英疑惑地看著他問，「那還回來嗎？今天該回學校了是吧？」

顧清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邊擦邊說：「要回來拿行李，我要趕下午的火車，應該兩三點就回來了。」

顧洛英還沒來得及回答，一輛車就直接開進了院子。

顧清認得，是白星辰的車，最便宜的那輛凱迪拉克。

白星辰穿著一身休閑裝，施施然從車上下來，禮貌地和顧洛英打了招呼後，看向顧清，微笑著說：「阿清，我來接你。」

顧清飛快地眨眨眼，他怕被小爸看出端倪。

「我不是說……在拙政園門口見嗎？」

「哥哥抱抱～」

小可樂的聲音同時出現，顧清下意識轉身，張開雙臂想要抱小可樂。

可這個臭丫頭居然直接無視他，從他的身邊跑過去，跳進了白星辰的懷裡。

一邊貼貼，一邊大喊著：「漂亮哥哥抱抱。」

「……」

顧清汗顏：「所以你是說我不漂亮唄？」

小可樂雙手抱著白星辰的脖子，扭過頭大喊：「哥哥漂亮！」

顧清雙手抱懷冷哼：「算你還有點良心。」

小可樂又補到：「可是大哥哥更漂亮！」

呵，有良心，但不多。

所以在小可樂心裡，白星辰不光比他漂亮，還比他大？

「你個小屁孩，你懂什麼！」

顧清連忙上前將小可樂從白星辰身上扯下來，抱在自己懷裡，認真叮囑：「咱們不能做顏狗，要有基本的節操，明白嗎！？」

小可樂聽不懂，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顧清將小可樂交給顧洛英，交代了幾句後，又走到白星辰身邊，小聲說：「我妹妹不懂事，看到好看的就想讓人抱抱，沒唐突你吧？」

「沒事，小孩子很可愛，我喜歡。」

白星辰紳士地打開副駕車門，說：「上車吧，時間不早了。」

顧清說了句謝謝，又和家人告別後，上了白星辰的車。

看著車子開出院子，小可樂在顧洛英臉上吧唧一口，奶聲奶氣地問：「小爸，哥哥怎麼就跟漂亮哥哥走了？」

顧洛英彷彿看出了什麼，在小可樂的臉上捏了一把，笑著說：「你哥哥他，沒什麼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