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吻似乎可以代表很多東西，可除卻言語，它又僅僅只是一個吻。

程疏朗的日程依舊很忙，他戲份多，拍的又是古裝，服飾化妝就需要一些時間，高澤每天都在給他燉湯，像個勤懇的廚子，不過這個廚子還要負責照顧程疏朗的生活起居。

當然，這種照顧在五天後就噶然而止——

高澤要回去上班了。

程疏朗是想拍完這部戲就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的，但他又覺得自己存的錢還遠遠不夠。

高澤把自己零散的幾件衣服往包里放的時候，程疏朗就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看他。「還會來看我嗎？」

高澤把東西全部整理好，點點頭。「會的。」他說完後又停頓了一會，補充道:「你要好好吃飯，注意休息。」

程疏朗歪著腦袋，他穿著睡衣，露出纖細漂亮的脖頸。「你既然要走，那就管不了我。」

高澤看著他，目光從程疏朗精緻的臉上漸漸轉移到那一片白皙的肌膚。

程疏朗沒動，明知故問。「你在看什麼？」

高澤收回視線，緊繃的下顎暴露了他的緊張，他不會說謊，因此沒有回答程疏朗這個問題，反而有些慌張的起身去廚房洗切水果。

端著蘋果塊出來的時候，高澤明顯平靜多了。

他是第二天早上的飛機，程疏朗沒法親自送，一起床就被趙小柯帶去化妝了，晚上再回公寓的時候，高澤已經走了。

程疏朗心裡空落落的，他吩咐趙小柯道。「把我全部的資產列一份表發給我。」

趙小柯一愣，以為出了什麼事。「怎麼了疏朗，為什麼突然要這個？」

「別問這麼多。」程疏朗皺眉。

趙小柯神思流轉，轉瞬便有些明白了。

這些年程疏朗一直在試圖跟程家撇清關係，他的所有資產都是在他個人名下，現今他清算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是要把曾經欠程硯的那些東西全部還回去。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嘴程家這兩兄弟的關係了，程硯的父親和程疏朗的母親都二婚，且兩人後來也沒有過其他孩子，所以程硯和程疏朗是沒有血緣關係的。

趙小柯跟在程疏朗身邊多年，多少也聽到了一些豪門秘辛，程硯的父親和程疏朗的母親在結婚幾年後就車禍去世了，程硯比程疏朗大許多，雙親去世後接管程家，那時候程疏朗還小，正讀國中，此後幾乎是程硯將他拉扯大的。

程硯很嚴厲，他對自己要求高，對身邊的人要求同樣也高，據說程疏朗上學那會，程硯既要忙工作還要偶爾幫著程疏朗輔導功課，後來還把人送去國外留學。

按理說這兩兄弟關係應該不錯，畢竟程硯其實很關心程疏朗，一旦哪裡磕著碰著都會親自去探望，但程疏朗見到程硯卻很抵觸。

那種抵觸是非常明顯的，也很傷人。

彷彿兩人根本不是什麼兄弟，而是仇人。

程硯此人，大概是因為年少時就掌管程家這麼大的家族企業，所以身上總有股少年老成的穩重感和難以接近的壓迫感，作為半個員工，趙小柯很難猜透他的心思，他的脾氣也有些陰晴不定，做決定時是絕對的狠厲果斷。

但就是這樣的人，他有個軟肋。

這個軟肋就是程疏朗。

跟在程疏朗身邊多年，趙小柯一直覺得程疏朗的陰晴不定就是跟程硯學的，但他其實遠遠沒有程硯那般冷漠。

程硯是面冷心更冷，程疏朗卻真的只是面冷。

他雖然脾氣不好，可給員工發工資的時候一點也不差，誰對他好他會以另一種方式還回來，誰都如此。

可程硯卻是個意外。

趙小柯跟了程疏朗三年，每回程硯去見程疏朗時都沒碰著什麼好臉色，在外呼風喚雨點點手指頭就有人前仆後繼討好他的人比比皆是，卻唯獨在程疏朗身上吃癟，還一點也不怪罪。

有時候趙小柯真的覺得程疏朗不知好歹。

程疏朗的星途順暢跟程硯是有很大關係的，雖然不可否認程疏朗很努力很優秀，但世界上努力優秀的人太多了，就算最後他們走向成功，中間也必不可少的走了許多彎路，更遑論很多人到現在都還是籍籍無名的小糊咖？

程疏朗在程硯的庇護下，表面上沒有過多幹預，實際上一出道就接大IP，一炮而紅，頂級高奢代言，各種電視電影劇本流水似的送，一路順風順水。

連吃個飯，都是投資人編劇求著去的。

趙小柯要是有個這樣的哥哥，他做夢都能笑醒。

但很可惜，他這種妄想只有夢裡才有。

程疏朗出道三年，資產還是比較清楚的，他是個人工作室，參與的股份分紅一類比較少，一般都是純演戲進賬，這些錢有專業人員幫忙打理，他讓趙小柯去查，這些都是分分鐘的事。

當天晚上，趙小柯就把一份整理好的表格發給了程疏朗，程疏朗躺在床上研究了一會，中途皺了皺眉，又給趙小柯打去了電話。

「別再給我接戲了。」程疏朗捏了捏眉心，有點疲憊，又說。「接點別的。」

程疏朗進組頻繁，工作室倒是沒有特地給程疏朗立什麼人設，近兩年基本全是拍戲和接廣告，低調的不行。

剛火那陣也有很多綜藝找上門來，但趙小柯考慮到程疏朗的脾氣，因此除了必要的宣傳幾乎都拒了，現在聽他這麼一說，趙小柯問。「疏朗，你認真的嗎？」

程疏朗不耐煩道:「別問廢話。」

趙小柯想了想，覺得偶爾接個綜藝放鬆心情也不錯，還有錢拿，最重要的是綜藝周期短，不用長期待在一個地方，他覺得程疏朗八成也是這麼想的。

「我知道了。」趙小柯說完又忍不住叮囑。「太晚了疏朗，你要注意休息，明早還有戲.......」

結果程疏朗嫌他嘮叨，話沒說完就掛斷了。

程疏朗掛完電話後劃拉了下熒幕，他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有點難熬，曾經日夜拍戲對他來說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並不會覺得累，最近卻越來越覺得體力不支，心思也完全不在拍戲上面了。

下一次來是什麼時候呢？

程疏朗迷迷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