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巷子很窄，光線還有些暗，旁邊有個十幾歲的小孩擺了個地攤，上面全是用草桿做出來的蜻蜓螞蚱等玩意兒。

看見有人路過，那小孩也不羞澀，利落的要招呼高澤買幾個。

等高澤走近，看清了他的臉，才很是驚喜的喊了一聲。「高澤哥，你來啦。」

高澤看他一眼。「你爸怎麼樣？」

小孩叫賴輝，十六七歲，樣貌有些瘦，皮膚黝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收了回去，急急忙忙把地攤收了，跟高澤說:「情況不太好，最近也吃不下東西，他又不願意去醫院，我實在是沒撤。」

人們不願意去醫院往往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覺得沒必要，二是因為單純沒錢。

賴輝他爸屬於後者。

高澤沉默片刻，只說:「帶我去看看他。」

賴輝很麻利，帶著人拐了一段路，邊走邊跟高澤解釋。「我爸這個病很難辦，他年紀大，本來就有風險，但是前兩天醫院那邊來電話了，說找到了人配型，費用有點高，前段時間給他拿藥我就把你給我的錢全用完了，前天跟我爸商量，他說算了。」

賴輝表情有點兒難過，低垂著腦袋又說。「但是我昨天去借了高利貸。」

高澤腳步停下來，他偏過頭去看賴輝，皺了眉頭。

賴輝卻說。「我沒跟我爸說，手術定的下周二，到時候麻煩高澤哥你有時間就去照顧一下我爸，我得去趟海城，不能帶我爸去，等他做完手術我就走。」

「你躲不掉的。」高澤說。

賴輝明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孩兒，心思卻老成的跟個大人似的，生活的苦難逼著他提前承擔起責任，可他沒有時間去埋怨。「我沒想躲，高澤哥，我找了個賺錢的法子，有點危險，不過我不後悔。」

賴輝不想說，高澤也沒細問。

他見了躺在床上虛弱的賴耀慶，幫著賴輝給人擦了身子，又留下來吃了頓飯，再之後他去了趟附近的銀行，把卡里剩下的錢全提出來了。

他只打算來一會，看看人就走，因此把錢給了賴輝後就離開了。

走到樓梯口，高澤注意到自己家門口站著個人，那人是程疏朗的經紀人，此時正拿出手機要給人打電話，見他一來，面上一喜。「你可算回來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

高澤走過去。「有什麼事嗎？」

趙小柯咧嘴一笑，知道高澤在程疏朗心裡不一般，於是道:「我是程疏朗的經紀人，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談談有關疏朗的事，您現在方便嗎？」

高澤垂著眼，他拿出鑰匙開門，把趙小柯請了進去。

趙小柯進去才發現連個幹凈的凳子都沒有，忍不住打量了下四周，越看越覺得瞧不上，他見高澤進來，於是開門見山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知道您跟疏朗以前是高中同學，關係很好。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也不願意去工作，我實在是沒轍，所以希望你能勸勸他。」

高澤沉默片刻。「我和他已經很久沒聯繫了，上次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

趙小柯知道高澤什麼意思，可程疏朗確實是因為他才留在廬陽不願意走的，前兩天他們剛拍完此行的目的，下一個地點去回明城進組，要提前熟悉好劇本練練體態什麼的，可程疏朗前幾天起就說不回去。

他不願意回，那趙小柯要怎麼跟導演和一眾工作人員交代？搞不好最後換主角。

所以他就自作主張跑高澤這來了。

他跟高澤打著商量。「要不這樣吧高先生，我也不是讓您辭職，就是讓你請那麼一個月的假，你來我這幫幫忙，我給你十倍的工資。」

十倍的工資屬實不少了，完全夠程疏朗再找六七個助理，趙小柯認為高澤沒理由拒絕。

可高澤確實拒絕了。

趙小柯非常的不理解，他從高澤的地方出來後抓耳撓腮了一會，覺得是不是高澤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