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文郁來的倒是早，祝望也沒多問昨晚的事情，一會是他的戲。祝望安靜的拿著劇本去一邊研讀，場務在忙碌的布景。

季禾青過來給祝望講戲，看見文郁一臉縱慾過的表情，沒給他一個好臉色。祝望在這幾個演員里是最得季禾青滿意的，小鮮肉有的被人捧的暈頭轉向，自以為高傲得很，但祝望沒有這種壞毛病，不多嘴愛安靜還肯認真，季禾青非常看好他。

「蕭秋性格孤僻，被人污衊也不會激憤的去辯駁，他只會在發現辯駁無望後沉默，而且這些事情他已經習慣了，這麼長時間他早就不想再爭吵什麼了。」

祝望點點頭，蕭秋經歷了太多的辱罵和污衊，他不是沒有抗爭過，他也正顏厲色說清白，最後換來一頓毒打，換來那些人的恥笑。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早就被冠上無數罪名的人是否清白，旁觀者只會在乎自己的戲看的是否開心，這場鬧劇是否足夠精彩。如果罪人爭論反抗了，那他們就更願意看到他被壓倒碾碎最後變成一灘死水，再也無力爭辯。

蕭秋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從小就孤僻不愛和人說話，但成績是班上的第一，況且他長得好看極了，用羞辱他的人的話來說就是長得比女人還要女人。

這樣一個有著優厚的外在條件的人，不是眾人追捧就是眾人恥笑，蕭秋正好淪為了第二種。

那時的學生能懂什麼，他們用單純為自己的罪行冠名。

「我沒拿。」

蕭秋的書被扔到地上，幾個比蕭秋高的男生圍著他，將他的抽屜翻的亂糟糟的，試卷和資料夾雜著在地上飄散。藍白相間的校服是很幹凈的，但現在後背上已經印了一個籃球印，還有幾個已經洗不幹凈的腳印痕跡。

蕭秋嘴角還破著一塊，看起來又可憐又狼狽。但他眼神很兇，像在嗚咽的狼。

這會已經放學，沒多少人想犧牲自己的放學時間看這種戲，為首的男生舉著手裡的鋼筆，嗤笑說：「沒拿，那這是什麼？在你抽屜里找到的，不是你拿的難道是他長了腳自己跑進去的？」

「我沒拿。」蕭秋還是那句話。

為首的男生叫姜有渚，比蕭秋大了一級，是高三的學生。他似乎是家裡有點背景，藉此在學校作威作福沒人敢多說幾句。蕭秋高一時在食堂不小心撞到了他，誰知這個公子哥小心眼還記仇，有事沒事就來找蕭秋麻煩，人們多少會看眼色，時間久了蕭秋就成了那個被霸凌的可憐人。

反正這種事情只要不是自己遭遇，誰都不想多管，他們班的同學對今天的事情早就習以為常。

姜有渚好笑的把鋼筆砸到蕭秋身上，筆蓋彈開墨水劃在校服上，拉出長長的一條線。他對著周圍的人說：「小偷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小偷，你要是想要啊，求求我我就送你了，你非得偷東西，賤不賤啊？」

蕭秋不打算再多說什麼，說多了又是一頓毒打，沉默寡言有些時候倒更有用。他求助過太多次人了，老師，校長，警察。他大聲控訴過，他痛哭過，他找過無數的人，可沒有人能為他做這個主，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面。

姜有渚坐在蕭秋的桌子上，像個流氓一樣順手拿起他桌子上的試卷看。「還考第一呢，我們國小霸真是厲害啊。」

周圍人鬨笑一團，蕭秋握著拳不說話。等姜有渚他們笑夠了，罵夠了，再挨頓打也就結束了。蕭秋只能忍著。

看了他的成績，姜有渚笑著問他：「這樣，要不我出錢給你，你替我考試吧？我看你讀書挺行的，別浪費你的作用。」

明知道這會不該說話，但他還是倔強又強硬的說：「不。」

姜有渚笑著的臉一僵，反手呼了一巴掌上去，蕭秋毫無防備，整個人被打了摔倒在地，腦子都在嗡嗡作響。姜有渚將試卷揉成一團砸到蕭秋臉上，惡狠狠的說道：「老子他媽是看得起你，真以為自己很牛逼嗎？」

其他人見姜有渚都動了手，也摩拳擦掌準備動手。

「誰還在教室逗留？」教導主任聲音傳來。

「咔——」季禾青皺著眉看這段作秀，轉頭和副導演說了幾句話，許久把祝望叫過來又提點了幾句說感情不夠隱忍，讓他重拍這段劇情。

「第七場一鏡二次！」

「第七場一鏡三次！」

「第七次二鏡一次！」

「......」

兩三遍劇情走下來，一直到最後蕭秋被教導主任領著出了學校才算拍完。從十點左右拍到了下午一點祝望才吃到飯。

「辛苦啦。」林梓欣休息過後來找祝望說話，「你剛才拍的可真好，我看著都對姜有渚生氣，真是太壞了。」

「嗯，徐師兄演的很真實。」徐藝是姜有渚的飾演者。林梓欣和祝望說了好一會話，休息半個小時還有第二場戲，這一拍再收工就是夜裡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