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

吳霄精神可不怎麼好，不過兩天時間，他憔悴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頭髮看起來更亂，看他家的各種細節，他怎麼都該是個講究的人，可現在面前的人……一言難盡。

「楚隊長，我們又見面了。」吳霄沖他笑了笑。

楚銘賦開門見山：「那晚的過程再說一遍。」

吳霄看他一臉認真，沒有要跟他說笑的意思，也認真起來。

吳霄把那晚的經過重新說了一遍，滴水不漏。

楚銘賦反反覆復問過他很多遍，吳霄幾次的供詞幾乎一模一樣。

他開始相信顧予的話，也許吳霄真的沒有殺人。

「吳霄，我可以相信你說的話麼？」

吳霄認真的點了點頭：「當然。」

隨即又對他一笑：「楚隊長，我現在只是嫌疑人不是麼？什麼叫嫌疑人？並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接下來，真相，要靠你們來查了。」

楚銘賦覺得今天的吳霄有哪裡不一樣，好像，他沒有之前那麼討人厭了。

當他又要被帶回的時候，吳霄突然說：「楚隊長，有些事情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楚銘賦看了看吳霄，他十分鎮定，盯著他的眼，絲毫沒有要逃避的意思。

楚銘賦對蒲景輝說：「出去等我。」

吳霄看向單面鏡：「我們說話，那邊可以聽到，也可以看見吧。」

楚銘賦轉身出去，鎖上了隔壁的門，對他晃了晃手裡的鑰匙：「這下放心了麼？」說著他又關了錄像設備。

「我的態度已經擺在這裡了，接下來就看你的態度了。」

「我的手機你們找到了吧，是不是很好奇，裡面說的真相是什麼？」

今天的問訊他並沒有提找到他手機的事情，他是怎麼知道的？

吳霄放鬆身體，靠在審訊椅上：「能不能把這玩意打開，帶的久了，手腕有點疼。」

楚銘賦掏出鑰匙打開了他的手銬。終於鬆了片刻束縛的吳霄，揉了揉發紅的手腕。

「可以說了麼？」楚銘賦死死盯住吳霄。　　

「一個月前，我在場子里發現了有人賣冰，是我手下一個叫錢江的馬仔，自從前老闆龍翔進去後，我們老闆明令禁止所有場子里禁止賣毒。」

「我查到是大蝦讓他去帶貨，因為這件事和大蝦鬧了矛盾，半個月前，錢江失蹤了，大蝦說他私吞了貨跑路了。我要找的真相就是錢江，我有預感，錢江被他們滅口了。」

「所以呢？」楚銘賦坐在他對面的桌上，他太高了，一雙長腿太過吸引人。吳霄的視線快速在他身上掃了個來回。

「事情還不清楚麼？有人想乘機除了大蝦還有我，一箭雙鵰，殺了大蝦，偽造現場，讓我成了兇手，既殺了大蝦，又剷除了我。」

「你和顧予什麼關係？」楚銘賦突然發問。

吳霄一愣，隨即脫口而出：「朋友，好朋友。」

楚銘賦追問：「多好的朋友？」

「生死之交。」

楚銘賦一笑：「他告訴我，如果你說沒有殺人，他無條件相信你。」

吳霄會心一笑：「我該好好謝謝我的好朋友。」

楚銘賦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如果你真的沒殺人，我會找到真相，還你一個公道的。」

「其實以前，我聽顧予提過你。」他露出笑容：「所以，我相信你，會還我一個清白。」

其實，他也沒有那麼討厭。

吳霄被帶走，楚銘賦靠在審訊桌上，看著那張空蕩盪的審訊椅，吳霄的話回蕩在他的腦中，案子疑點重重，如果全部推翻重來……

楚銘賦的師父楊局曾告訴過他，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他翻開筆記本，案件的線索一條條記錄在本子上。

案子的矛盾點很多，現在看來，也許他真的錯了。

天漸漸黑了，又一天過了，距離案發已經三天時間，可是他們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楚銘賦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月亮，對就是月亮。

楚銘賦決定再去一次案發現場。

十點多的蓮花巷很熱鬧。有下了班辛勤的打工人，有出來閑逛的，有在巷子口吃飯擼串的。

楚銘賦帶著蒲景輝在巷子口一家燒烤攤擼串。蒲景輝挺高興：「頭兒，你今天怎麼有興緻擼串了。」

「順道。」楚銘賦拿著一根肉串塞進嘴裡。

「你是想重回現場吧，這個點不能去麼？」

「有些事情我想再確認一下，不到時間，感覺不一樣。」

「我們要等到凌晨啊。」

「這不，擼串，時間過得快些。」

蒲景輝忽然覺得手裡的肉串不香了。

肉串熱了又熱，在老闆帶著禮貌且不耐煩的表情走來說：「二位大哥，我們要打烊了。」

楚銘賦看了看錶，凌晨一點十五分。他從口袋裡掏出錢包，結了賬，兩個人吃了一晚上，不到二百塊。

楚銘賦說：「還挺便宜，味道也不錯，下次咱們可以來這裡團建。」

蒲景輝想說，哪裡是便宜，明明是他們倆今天的心思都沒放在擼串上，食量大打折扣才是，但是頭兒請客，他白吃白喝，又能有什麼意見呢？

楚銘賦站在巷子口的監控下又看了下時間：「吳霄就是這個時間走進巷子的。」

巷子里一片漆黑，偶爾幾家住戶還亮著燈。楚銘賦邁步走進黑暗中。

地面並不平整，白天還沒事，晚上走起來，高一腳低一腳，蒲景輝一個不小心差點扭到腳。

越往巷子里走，越黑，偶爾幾盞路燈也是昏黃一片，所照明的範圍有限，黑暗一直延伸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40,42,44,46,48……到了。

楚銘賦在這裡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往四周看去，四周一片漆黑，風把雲彩吹走，皎潔的月光灑了下來，

蒲景輝說：「在這裡完全可以看清你的模樣。」

楚銘賦走到胡婉如所在的位置上。

「阿輝，你站在吳霄的位置上。」

說著他們換了個位置。楚銘賦再看向蒲景輝，他的輪廓看的清清楚楚，可是他穿著的衣服好像換了顏色。忽然眼前又是一片黑。他抬起頭，原來是一片雲遮住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