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距離吳霄的住處開車大約二十分鐘，這裡同樣也是一片老城區。

涇川市位於平沙江和冶江的匯合之處，兩條大江從城中穿行而過，城中大橋很多，有些地方看著很近，但需要過橋，花費的時間可就很多了。水域豐富，這也是涇川的特色。

吳霄所住的位置就是在兩江交匯處的一個老小區內，這裡風景不錯，雖然是老小區，房價依舊居高不下。

按照石東說的地址，楚銘賦和蒲景輝找了一圈才找到吳霄家。

「涇川還有這麼老的小區？」蒲景輝看著楚銘賦，楚銘賦猶豫了一下，還是踏進了單元門。

「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麼老的小區，真是長見識了。」

「這得是七十年代建的吧。歲數肯定比咋們大。」

樓道里堆著不少東西，一路上來跟過障礙賽一樣，驚喜不斷。

「堆成這樣，消防不管麼？物業不管麼？」蒲景輝忍不住吐槽。

「你指望比你年紀快要大兩輪的小區有物業？那些老奶奶老爺爺很難纏的，你敢丟他東西，他敢跳樓給你看好不好。」楚銘賦一邊小心的越過障礙一邊說。

蒲景輝呵呵一笑一攤手：「當我沒說。」

「602。」二人站在吳霄家門口，楚銘賦點了點頭。

蒲景輝敲響了門，趴在門上聽了好一會，房間里沒有動靜。

「是不是真的逃走了。」蒲景輝小聲說著。

正說著，門忽然開了。蒲景輝忙縮回腦袋呵呵一笑：「物……」

楚銘賦一把拉過他。

開門的是個看起來二十五六的年輕男人，身高和蒲景輝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穿著一件寬鬆的純白T恤，黑色短褲，頭髮有點亂，皮膚有點黑，五官倒是長得很清秀，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被敲門聲吵醒，一臉不爽，這人正是監控里出現的吳霄。

他伸手抓了抓腦袋，本來有些亂的頭髮顯得更亂：「有事麼？」

「你家漏水了。」

「漏水？」吳霄靠在門上愣了足足半分鐘：「你們是誰？我家樓下是個獨居的老婆婆，別說你們是她親戚，她無兒無女，更沒有什麼親戚。」

楚銘賦輕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警官證：「吳霄是麼？我們懷疑你跟一起案子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吳霄快速掃過那張警官證，證件上的照片很明顯是年輕幾歲的他，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英姿勃發，別說他穿制服的模樣可比現在還好看。

本以為吳霄會拒絕，卻沒想到，他勾起嘴角一笑：「哦，楚警官，麻煩稍等一下。」

「別耍什麼花招。」蒲景輝話音未落。

「你們兩個看著我，我能有什麼花招？」吳霄說。

「等下會有同事到你家搜證。」楚銘賦說。

「搜證？是不是該有搜查令？」

「你還懂這個？」

「我是沒文化，但不是傻好麼？」

「放心，搜查令會一起帶來。」

吳霄點了點頭。

「我們能坐一會麼？」

吳霄讓出一條路：「輕便。」

吳霄家裡收拾的挺幹凈，或者說他家的傢具非常少，因為東西少看起來非常整齊。

客廳里只有一組簡易的三人沙發，看起來像辦事大廳標配的那種款式。一個小玻璃茶幾，茶幾上放這些吃的。一個電視櫃，上面放著一台古董電視。

卧室里放著一張雙人床，一個簡易衣櫃。

「這裡離水晶宮挺遠，平時上下班得打車吧。」楚銘賦一邊看著房間里的陳設，一邊問。

吳霄靠在窗前點了點頭：「嗯，挺遠，不過這裡房租低，景色也不錯。」

說著他往窗外一指：「江景，晚上更好看。」

楚銘賦走到窗前，吳霄所謂的江景，不過就是透過樹木縫隙里看到的一點水域。

「你管這叫江景？」

「不然呢？」

吳霄說的義正言辭，他說的也沒錯，這確實是江景。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痕檢的同事們敲響了門。

吳霄靠在客廳窗邊，楚銘賦坐在沙發上盯著他，蒲景輝在一邊看著痕檢的同事們忙碌。

吳霄的東西少，搜證起來非常方便。

找了一圈下來，他們只在衣櫃里找到了案發當時他穿的那身衣服。

吳霄並沒有把衣服隨便找個地方丟了。翟主任走到楚銘賦身邊低聲對他說：「只找到了衣服鞋子，沒有找到兇器。」

楚銘賦點了點頭。翟主任提著勘查箱：「我們先走一步。」

楚銘賦沖吳霄一歪頭：「我們也走吧。」

「我拿鑰匙。」說話間他已經拿了鑰匙出了門，兩個人往後退了幾步，吳霄鎖好門，蒲景輝掏出手銬來給他帶上。

吳霄非常配合，夾在他們中間一起下了樓。

「不用這麼緊張，如果要走的話，我保證你們找不到我。」吳霄看出了蒲景輝的警惕。

說著他又笑了笑：「也是，我現在是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兇手，你們對我警惕，沒有任何問題。」

楚銘賦從警十年，什麼樣的嫌疑人沒有見過，見過淡定的，沒見過這麼淡定的。

「哪輛車？」吳霄看著面前一排車。「讓我猜一猜。」

說著他指向這排車裡最幹凈最好的一輛路虎：「我猜對了麼？」

楚銘賦沖他一笑點了點頭：「恭喜你回答正確。」

「知道我怎麼猜對的麼？」

「很抱歉，我沒有興趣知道。」

吳霄倒是沒有理會他的拒絕徑自說：「首先，我們這是老小區，住戶通常都是老居民，開車的人並不多。其次，能開這樣的車，肯定不會住在這裡。第三，我天天從這裡經過可沒見過這輛車，綜上所述，一眼就知道哪輛車是你的了。」

楚銘賦不得不佩服他的觀察力，還有他那句「你的」而不是「你們的」。從細微的觀察就知道這輛車屬於他而不是蒲景輝。

楚銘賦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面前的人很難纏，他很聰明。

從吳霄家去刑偵支隊大約四十分鐘車程。

楚銘賦覺得吳霄會是一個沉默高冷的人，才接觸沒多久，他就想把這種印象從腦中刪除了，沒想到他話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