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案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她穿著低胸弔帶衫，低腰短褲，脖子上耳朵上都帶著誇張的配飾，頭髮是絢麗的藍色。

此時她正蜷縮著身體靠在路燈上，臉上的煙熏妝已經花了，在昏暗的路燈下看起來比大蝦更嚇人。

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羅小蕊正側著身安慰她。

聽到腳步聲，羅小蕊抬頭，見楚銘賦正朝她們走過來。

「頭兒。」她輕聲喚道。

楚銘賦點了點頭，把視線挪到了那個女孩身上，女孩瞟了一眼楚銘賦，隨即緊張地低下頭。

「你不用緊張。」

楚銘賦猶如一個龐然大物站在兩個女孩面前，多少會有些壓迫感，他在羅小蕊的注視下，往後退了兩步，蹲了下來。

「是你報的案？」

女孩點了點頭：「是我報的案。」

「怎麼稱呼？」

「胡婉如。」

「能給我說說你看到的情況麼？」

胡婉如低著頭，羅小蕊輕聲說：「把你剛才告訴我的再說一遍吧。」

胡婉如抬頭看著羅小蕊，羅小蕊對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我下班回家，走到巷子里，看到一個男的手裡拿著刀，地上還躺著一個男的，我看見他拿著刀刺進了那個人的肚子。」

「你有沒有看清兇手的模樣？比如身高，體型，穿著？」

胡婉如想了想說：「那個人穿著黑色T恤，牛仔褲，短髮，身高一米八左右。」

「他是怎麼用刀刺進死者的腹部？」

「他右手拿刀，就這麼一刺。」胡婉如比劃著，示範給楚銘賦看。

「你看見地上的人，他是躺著還是趴著？」

胡婉如搖了搖頭：「當時太害怕了，沒注意。」

「你再想想？」

胡婉如轉頭看著不遠處的現場，輕輕搖了搖嘴唇：「趴著的，對，那個人是趴著的。」

楚銘賦摩梭著下巴，一邊聽著胡婉如的描述，一邊快速思考，隨後他又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案發現場。

路燈忽然閃了一下，隨即熄滅，胡婉如猛地一驚，叫出了聲。

原來到了熄滅路燈的時間。羅小蕊忙安慰她：「別怕，別怕，是路燈熄了。」

「你認識……被害人麼？」楚銘賦問。

胡婉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在外面混，好像混的還不錯。」

「他平時為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仇家？」

胡婉如接著搖頭。

「你剛才只看到了一個可疑人麼？」

胡婉如正準備搖頭，隨即又點頭。

「你是幾點鐘進入巷子的？」

胡婉如想了想：「三點。」

「三點？」楚銘賦又將視線挪到了她的身上，在對上他的目光時，胡婉如快速低下頭。

「三點發現兇手作案，快四點報案，中間的那段時間，你在做什麼？」楚銘賦直接戳破她的漏洞。

胡婉如將頭埋進腿間：「我害怕，看到有人被殺了，我就跑了，我當時太害怕了，害怕兇手追上來，我只能找個地方躲起來，直到確認安全後，我才報了警。」

楚銘賦點頭，她這麼說似乎也可以理解。

胡婉如的小動作都被他看在眼裡，他起身拍了拍羅小蕊：「好好陪陪她。」

又轉頭看著女孩：「感謝你提供的線索，如果想起什麼新線索可以和我們這位警官聯繫。」說著他一指羅小蕊。

羅小蕊忙點頭，拿出手機兩個人互相添加了聯繫方式。

「頭兒，有發現。」去調監控的向偉走了過來。

向偉正準備開口，見到現場還有人在，楚銘賦沖他一歪頭，示意他換個地方，向偉很識相的閉了嘴，跟著楚銘賦朝沒人的地方走去。

「什麼發現？」

向偉打開監控室視頻：「我們在監控里看到可疑人物，懷疑是兇手。」

說著他快進到可疑人物出現的時間：「你看這。」

視頻里出現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和報案人描述的外形特徵基本一致：「黑色T恤，牛仔褲，短髮，身高一米八左右。」

「一點三十五分，他從建設路進入蓮花巷，三點十七分又從松江路匆匆離開。」

楚銘賦仔細看著視頻里的人，進入巷子的時候他的腳步偏慢，明顯有尋找的動作。

「巷子里的視頻有麼？」

向偉一聳肩：「頭兒，你也知道這塊是什麼地方，裡面那幾個攝像頭就是擺設，早被人弄壞了。」

楚銘賦皺了皺眉，他早該想到這問題。

這裡是什麼地方，城鄉結合區，住的人龍蛇混雜，三教九流都有，很多站街女在自己的住處做生意。

有一次他和蒲景輝路過，走了一路，遇到五個打扮媚俗艷麗的女人對他們敲窗戶拋媚眼，還有兩個直接上手拉他進房間。

這裡什麼情況他不是不知道，剛才過來他看到了幾個攝像頭，本來還希望哪個攝像頭能拍下重要線索，現在看看，是他想的太好了。

「嫌疑人離開蓮花巷後沿途的監控看了麼？」

向偉點頭，又調出了下一段監控：「他從蓮花巷離開拐進了松江路，從這個岔路口一路朝南，拐進華西路往北的巷子里，然後就沒了蹤跡，那是個監控死角，我擴大了搜索範圍。」

向偉搖了搖頭：「往後再沒有看見嫌疑人了。」

楚銘賦重複看著視頻，嫌疑人進入蓮花巷的時候，腳步偏慢，但是他在離開巷子的時候，跑的很快，他對附近的地形應該很熟悉，哪裡是監控死角，方便逃跑。

向偉伸了個懶腰，大半夜從被窩裡爬出來，這會真是又困又餓，視頻盯得太久眼睛又酸又澀。

「頭兒，這個案子看起來指向性很明確，而且又有目擊證人，我們抓住嫌疑人，是不是就能破案了。」

楚銘賦點頭：「希望如此吧。」

天漸漸亮了起來，現場搜證基本完成，痕檢那邊在做掃尾工作，這裡是室外現場，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大家儘可能在住戶起床前做完現場勘查工作，避免引起圍觀和不必要的麻煩。

楚銘賦勾著向偉的脖子：「我記得附近有一家包子店，味道不錯，要不要……」

向偉揉了揉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還是頭兒最懂我，我早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