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珏的抗議被沐殘酷無情的鎮壓下來, 任憑他磨破了嘴皮子，沐就認定一件事, 大地之神賜予的東西不能被亵渎, 大地之神賜下造紙術, 說是讓人們寫字用，那就必須隻能用來寫字, 想用來擦屁股……

沐直接威脅道，“你要是敢用紙擦屁股, 我就揍你屁股，不信你就試試！”

黃珏，“……”

說好的對他有求必應，寵溺萬分呢？

他竟然還比不上一張紙！

垂頭喪氣的走出屋子, 再看地上曬的那些紙, 也沒了剛開始的熱情。

阿大不知道黃珏所想，興奮的跑過來，“主人, 這些紙漿都撈出來曬好了，您看看我們弄的成不成？”

黃珏走過去看一遍，點頭, “弄的很好，辛苦你們了。”

阿大阿二受寵若驚, “不辛苦，不辛苦，幫主人做事, 我們很高興。”

黃珏自然知道阿大阿二忠心又勤懇，點點頭，琢磨一下，問，“你們兩個，想不想恢複自由？”

阿大阿二愣一下，臉色驟變，噗通一聲跪倒，聲音大的黃珏都替他們感到膝蓋疼，他們卻好像感覺不出來似的，聲音惶恐，“主人，我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不是，好好的你們跪什麽？趕緊起來。”黃珏不明白兩人怎麽這個反應，他也沒說什麽啊。

阿大阿二不肯起，“主人，我們要是做錯了什麽，您盡管懲罰我們，請不要趕我們離開。”

黃珏看着兩人仿佛大難臨頭的表情，瞬間無語，“我沒想着趕你們走，我隻是問問你們想不想恢複自由。你們要是想的話，我可以跟首領還有巫說，免除你們奴隸的身份，住的地方你們也不用擔心，在你們蓋好房子之前，可以一直在這邊住着。”

阿大阿二連連搖頭，“我們不想恢複自由，我們就想跟着主人。”

“你們恢複自由了，也可以跟着我。”

“那不一樣，我們想當主人的奴隸！”

阿大阿二沒有大智慧，卻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要是主人沒有被大地之神認可前，問他們是否想恢複自由身，他們自然萬分樂意。但現在主人已經被大地之神認可，成爲未來的神使，他們跟在主人身邊，雖然是奴隸的身份，部落裏卻沒有人會輕視他們。

而且，主人在部落裏的地位越來越高，越來越受人尊重，連帶的他們的地位也高了起來。

尤其是，主人現在又仁慈，又大方，他們不但日子過得好了，還能跟着主人學習各種大地之神賜下來的本領，部落裏的其他人可沒有這樣便利。

這種種好處，豈是一個自由人的身份能比的？

阿大阿二想的明白，恢複自由人的身份之後，他們就沒了繼續跟在主人身邊的理由，時間久了，他們對於主人來說，和部落裏的其他人也就沒什麽區别了。

這是他們不樂意看到的。

所以，當巫和首領宣布奴隸做出足夠的貢獻，就可以恢複自由時，阿布他們瘋狂表現，他們卻還和以前一樣，不争不搶，按部就班的做好主人吩咐他們做的事情。

阿大阿二說的堅定，黃珏也不好強求，“行，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了，既然你們不想，那就算了吧。”頓了一下又道，“以後不許随便下跪了，把腿磕壞了，還怎麽給我幹活。”

阿大阿二惶恐的神色瞬間放晴，歡歡喜喜的答應一聲，“主人，現在沒事，讓我們再去打點紙漿吧。”

黃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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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造出來的紙并沒有後世的紙張那麽雪白細密，而是泛着淡淡的黃色，上面依稀還可以看到小片的草屑，有點類似於後世的草紙。

黃珏看着不大滿意，巫和沐卻喜愛的不得了，“這還真做成了！沒想到那些雜草還有這樣的用處！”

“做的不大好，湊合着用吧。要說好的話，純用竹子做出來的紙才好呢，也白淨，不過要稍稍麻煩一些，竹子要先放在桶裏面用生石灰水煮上八天八夜……”

黃珏按着自己記憶中用竹子造紙的方法說一遍。

生石灰部落裏就有，不是什麽稀罕物。

黃珏嫌麻煩，巫卻不會，“這樣的神賜之物本别的部落見都沒見過，咱們怎麽能嫌麻煩就不弄了？弄，必須得弄！這樣的紙造一些出來，再找人造一些專門用竹子做的紙。”

沐點頭贊同，“說的是，大地之神庇佑咱們部落，咱們部落更不能讓大地之神失望才是。”這話一方面是附和巫，另一方面是說給黃珏聽。

他就怕黃珏趁他不注意，偷摸的用紙擦屁股。

黃珏裝作沒聽出沐話裏的意思，神色自若道，“造紙的方法阿大阿二都學會了，部落裏要是有人學的話，可以讓阿大阿二教他們。這些紙除了可以寫字外，還能糊窗戶，透氣又透光，還擋風，可以代替獸皮；還能用來包東西，方便又幹淨。我覺得，大地之神傳授給咱們造紙術，并不隻是一味地讓咱們寫字用，可以寫字隻是紙的一方面的用途，更多的，還得靠咱們在使用過程中摸索……”比如說，用來擦屁股，絕對比樹葉石頭好用一萬倍！

照顧沐的情緒，黃珏沒有把後面那句話說出來。

巫沉思一下，“珏說得對，大地之神庇佑咱們，卻不會給咱們把每一件事都仔細的交代清楚，具體的，還得靠咱們。隻有把大地之神的恩賜都摸索清楚，發揮出最大的作用，才對得起大地之神的一片苦心。”

黃珏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使勁點頭，“就是這個理！”

沐暗暗地瞪他一眼，什麽就是這個理，别以爲他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

巫和沐做事配合慣了，這邊有了規劃，沐就把事情吩咐下去，想要學習造紙的人可以到廣場——原先建造冰屋的位置，冰屋拆了後，人們還是習慣的到這邊互相交流學習，爲了叫起來方便，黃珏給起名叫廣場——學習，阿大阿二也改去廣場那邊造紙。

不用說，消息一出，部落裏又沸騰起來。

隻是因爲現在是農忙時分，戰士們還得出去狩獵，極少有人有空閑時間做别的。

且紙目前的作用除了糊窗戶和寫字之外，還沒發現其他用途。

糊窗戶和寫字雖然也有用，但此時天氣不冷不熱，開着窗戶就行，根本沒必要糊窗戶紙。寫字的話就更沒必要了，部落裏也就小崽子們學了幾個字，根本沒有需要寫字的事情。

因此，部落裏的人好奇的居多，真正過來學習造紙的卻寥寥無幾。

巫和沐見此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們原本還想着帶着紙去交易大會上換東西呢，現在自己部落的人都不太感興趣，到了交易大會上，真的有人肯用東西換？

總覺得有點懸。

黃珏憂心忡忡的，“昨天大地之神不高興了。”

沐和巫一驚，“大地之神爲什麽不高興？是咱們做了什麽惹他生氣了嗎？”

黃珏苦着臉，“大地之神把造紙術傳授給了咱們，卻沒得到應有的重視，大地之神覺得是給咱們的庇佑太多了，所以咱們才不珍惜。”

這麽一說，巫和沐就更緊張了，“怎麽會？大地之神給的恩賜咱們怎麽可能不重視呢……”

黃珏看着巫和沐，眨眨眼，不說話。

在黃珏清澈眸光的注視下，巫和沐說不下去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部落的人有沒有上心學習造紙，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們實在沒法違心的說部落的人很重視。

但部落的人對造紙不感興趣，他們總不能逼着族人們都去造紙吧？

沐和巫有些爲難。

黃珏又道，“其實，部落的人不重視，也不是沒有緣由的，畢竟就目前來說，紙對部落的人完全是可有可無的，現在家家戶戶又都忙碌，讓他們别種地别狩獵了，專門來學習對她們沒什麽用處的造紙術，也确實是有些爲難。”

這話說到巫和沐心坎裏去了，兩人連連點頭。

黃珏話鋒一轉，“但是，大地之神那邊也不能不理會……”

巫人老成精，沐對自家兒子更是了解，一看黃珏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行了，有什麽話你就趕緊說吧，在我們面前你還裝什麽樣子。”

黃珏心虛的看沐一眼，沐直覺不好，就聽黃珏道，“其實吧，人們不重視，不是因爲真的沒時間，而是因爲大家沒有感受到紙帶來的便利，要是讓大家都感受到紙的便利了，不用你們說，人們也會争相學習的。”就比如，部落裏的女人們再忙再累，也會抽時間去跟阿布學習養蠶。

“其實吧，紙除了我之前說的那幾個用途外，還有一個更實用的用途，就是擦屁股……你們先别急着變臉，聽我把話說完，咱們祖祖輩輩擦屁股都是用樹葉石頭之類的，紙的原料也是雜草，等同於樹葉，不過是變了個形態而已。最主要的，用紙擦屁股真的非常舒服，還幹淨，其中的好處，誰用誰知道……等部落裏的人都感受過了，不用人說，他們自己就會自發的學習造紙。”

“最主要的，大地之神并不反感用紙擦屁股！”

黃珏說的口幹舌燥，終於說服巫和沐，雖然中間被沐瞪了好幾眼……但，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他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用紙如廁了！

正如黃珏所說的，當部落裏的人用紙擦過之後，果然開始對造紙感興趣，晚上回家閑暇時，開始自己造紙。

——

麻煩是麻煩一些，但真的很好用啊！用過紙之後，再也不想用樹葉石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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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裏的人還是不太夠，等這次交易大會的時候，再換一些奴隸回來。”沐和巫商量道。

巫點頭，有些可惜彘部落的那些俘虜，“他們要不是彘部落的人，還可以留下來做奴隸用。”

冰雪剛融化沒多久，雲部落的人過來了一趟，那些戰俘都賣給了雲部落的人。

沐也有些可惜，“早知道今年這麽忙碌，那會就該用彘部落的戰俘和雲部落換一些奴隸過來。”而不是全換成鹽巴。

巫笑道，“誰知道珏今年會那麽受信賴，得了大地之神那麽多指示和恩賜。說起來，他們出去探索新地方也有一段時間了，也該回來了。”

而此時巫口中的黃珏蹲在地上，手裏撚着一塊土塊細細分辨，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竟然是黏土！”

果然還是得多去不同的地方走走，才能有更多的發現和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