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沒多久，陶成就看出這群人的相同之處了，看他們穿著打扮無一不是富家子弟，臉上大多油膩可厭，也算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對比起來，索臨還算看起來比較順眼的。

陶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列印索臨來吃飯，可能是真的太久一個人了，雖然他以前也是獨來獨往，可是後來也習慣了錢輔的陪伴，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它讓人有了依賴和期待，而人一旦擁有過，就很難接受失去。

最可怕的是，有些習慣是不能夠被替代的。

天光悄無聲息地散去，人間的煙火張羅旗鼓地升起。

陶成坐在人群中，耳邊是他們的說話聲、勸酒聲，他牽動著嘴角偶爾跟他們一笑，目光卻落在窗外的月亮上。

這頓飯陶成最滿意的地方應該就是位置選的不錯，他喜歡看月亮，喜歡黑幕上掛著亮晶晶的星星。

屋檐上的小燈籠被晚風吹得晃晃悠悠。

陶成出神地看著，他們似乎在討論著接下來去哪裡，陶成可不想奉陪了，杯盞交替中他偷偷把酒倒了，卻裝出醉醺醺的模樣。

這種把戲他也玩的很多，在上山跟人拼酒時他能在眾目睽睽下作假。

索臨坐在他旁邊，那是真的喝了很多，兩腮紅得像是塗了女兒家的胭脂，他醉醺醺的手攀上陶成的肩膀：

「陶兄，對面就是撫西園，天色還早，你跟我們一起去玩玩啊。」

陶成不動聲色地把他的胳膊拿了下來，聽到撫西園不由望了過去。果然，那一片的燈火是最絢爛的，惹得人心癢難耐。

陶成剛想要拒絕，又聽索臨道：「說不定還能跟錢輔遇見呢，你前兒個時間不是想找他嗎？」

其他人也在勸和著，陶成想了想，錢輔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如此怪異，說不定能從這裡找到些蛛絲馬跡，便點頭答應了。

到了撫西園，他們輕車熟路地進到一個很大的房間里，陶成有些心不在焉地與他們一起圍坐在桌子前，那老鴇給他們介紹姑娘時眼睛一個勁往陶成身上瞥，嘴裡不住道「這位新來的公子俊俏得很」，「以後要多來」，一夥人鬨笑著讓老鴇趕緊叫好看的姑娘出來招待。

過了一會，有人領進來好幾個姑娘，看相貌也就是中等之姿，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倒是她們看到陶成時個個眼前一亮，爭相往陶成身邊靠。

索臨大笑道：「陶兄弟，你的艷福不淺吶。」

陶成敷衍道：「哪裡那裡，索臨兄才是玉樹臨風。」

他們剛喝了酒過來，不少人已經醉了，姑娘挨著的時候手已經不老實了，到處亂摸醜態畢現，陶成正好相反，他是被姑娘一直吃豆腐，還有想故意倒酒在他身上讓他弄髒衣服，奈何他反應迅速身上半滴酒也未沾。

索臨摟著一個姑娘熏熏然道：「怎麼？這些姑娘都入不了陶兄的眼嗎？要不要我再叫些過來？」

陶成趕緊擺手：「不必了，都很漂亮，我都看花眼了。」

索臨哈哈大笑：「陶兄，你有一點我特別佩服，那就是說起謊來從來不眨眼。」

陶成也不反駁，他也實在待不下去，桌上的人動作實在越來越不雅，他一個熱血青年看到也不免有些面紅耳赤。就在他要站起身來時，索臨拉住他道：「陶兄，別急著走，待會兒有好戲看。」

陶成忽的一怔，道：「什麼好戲？」

索臨指著窗口道：「看到外面那個檯子沒？今晚最搶手的姑娘將在那裡出現，這些歪瓜裂棗肯定入不了陶兄的眼，今晚為了外面的兄弟情誼，也要把懷卿姑娘包下陪陶兄弟一晚。」

陶成無語道：「我脾胃不好，這樣的艷福吃下去會消化不良，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說罷，又要站起身，索臨笑道：「我可聽說自從錢輔來了，這懷卿姑娘可日日陪他，你不想看看這姑娘長什麼樣子嗎？」

陶成一愣，有說不出的感覺從心底漫開。

「你那好兄弟也忒小氣了，自己日日夜宿美人懷，也沒想著給你找一個，我跟他可不一樣，我從不吃獨食，你看，今晚我做東，陶兄弟你看中哪個姑娘儘管挑，兄弟我絕不吝嗇。」他說著，又詭秘一笑道：

「不過這懷卿姑娘身價被你那兄弟抬得很高，短短幾日內就翻了數倍，今晚錢輔不來，我還有信心把懷卿姑娘請過來，要是他在，這就說不準了。」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喜歡陰陽怪氣的。

陶成站起身，道：「我還有事，急事，先走了。」

索臨沒想到陶成聽完居然是想走，還想再說點什麼的功夫陶成已經大跨步往外走了。

撫西園前後三棟，由華美的湖泊長廊相連，陶成雖喝得不多，但是他半年來已經甚少沾酒了，所以不免還是有點暈乎乎的，臉紅彤彤的，加上他一慣穿著暗紅色的衣袍，遠看與嬌娥無異。

喝得爛醉如泥的客人看到陶成，一個個都如餓狼見了肉，衝上去就要動手動腳，要他陪，陶成也不客氣，那些狼爪子伸過來一隻掰折一隻，他腳步有些虛浮，但意識還是比較清醒的，就在他走下樓梯時，樓下台上的紅布緩緩揭開了，很多綵帶從天而降，好似落花漫天飛舞。

繽紛綵帶中，一群姑娘扭動著腰肢出現，隨後傳出樂聲，不似平常的絲竹之音，悠遠又不乏靈動，嫵媚中又帶絲清純，確是不俗。

姑娘們伴著樂聲起伏跳動，不一會聚在一起呈現花瓣狀，層層疊放中一個藍衣姑娘自人形花瓣中心緩緩起身，手中拿著一隻魚白的塤，方才動人的音樂正是出自這裡。

自進撫西園，所見姑娘皆濃妝艷抹，相比較而言，這姑娘妝容素得可算不施粉黛，容顏也算不得多麼出眾，但全身透出一種清純的靈氣，活潑愛笑，氣質挺招人喜歡的。

陶成停在樓梯上，聽了一會，看了一會準備繼續下樓，突然想起來索臨方才說的今晚最搶手的姑娘會在那裡出現，她難道就是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