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哪有啊？」錢輔下意識反駁。

陶成望過來。

錢輔更加慌張緊張，急道：「我就是一時走了神，沒有望誰！」

「好好，我，我就是提醒你魚上鉤了。」薛康見錢輔急了臉色，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錯話，忙解釋道。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啊，為什麼錢輔的臉都急紅了？而且他感覺錢輔一向沉穩持重，很少有這麼失態的語氣，臉上不禁現出詫異的神色。

錢輔瞧著越發心驚，不敢再看陶成的神色，假裝無事站起來要去拉魚竿，這時不知道從哪跑出來一個小孩，惡作劇地朝錢輔後背推去，陶成發現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錢輔被推到河裡，撲通一聲水花四濺，薛康驚恐大叫：「錢兄！有人掉河裡了！」

那小孩子嘻嘻拍手大笑：「好耶好耶！」

薛康怒著揪住那小孩的衣襟：「這哪家的小子！」

陶成恨得牙癢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劈頭蓋臉給了那小孩一巴掌，然後頭也不回地跳進河裡。

小孩被陶成一巴掌打得不輕，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哭得驚天動地，孩子爹跑過來大聲對薛康吼道：「你誰！幹嘛打我家娃！」

薛康氣憤道：「你家娃把人推水了里！」

孩子爹大聲道：「你說他推的就是他推的啊，說不定是他自己掉下去誣賴我家孩子！」

薛康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周圍釣魚的都聚攏過來，七嘴八舌的，有人說他也看見了，有人勸和，說先救人要緊......

但是沒有一個人再下水，天這麼冷，水裡更是寒冷，就算擅水的也不想下去。

很快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我看那個救人的怎麼不會水的樣子......」

「我早就想說了，他剛跳下去就在水裡亂撲騰。」

「他不會水下去幹嘛？尋短見嗎？」

「那個掉到水裡好像還會點.....」

陶成跳到水裡才意識到自己壓根就不會水！

但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倒沒有後悔跳水，只是後悔沒把那個欠揍的小孩一起拖下來。

錢輔是會水的，但是他腿上有傷，被冷水一激，更覺疼痛不便，以致他行動緩慢了許多，但是還沒有大礙，他正想著從哪個方向游上岸，就見陶成義無反顧跳了下來，那一刻，錢輔的心理充滿了複雜的感情，從未有過的感動從他心底蔓延。

錢家是商人世家，時代經商，自古商人重利寡情，做任何事前都會習慣性權衡利弊，人情往來方面也是利益為主，信奉無利不起早，兩個人交往，一定是有利益相關的，就連是之前他主動接近陶成，多少也因為陶成身懷武藝，他覺得和他做朋友利大於弊，至於後來感情越來越深，也從未想過能替陶成捨身做什麼，錢輔骨子裡還是不相信真感情，所以此時見到陶成這樣待他，又愧又感動。

「思川！你跳下來幹嘛！我會游泳！」錢輔大叫著朝陶成游過去。

陶成嗆了幾口水，不受控制地上下浮沉亂撲騰。

錢輔臉色一變：「思川！你不會游泳你跳下來是找死嗎！？」

錢輔趕緊游過去抱著陶成的肩，陶成下意識抱住錢輔，口腔里都灌滿了水，河水又冰冷入骨，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錢輔的情況更是糟糕，他每在河裡多待一秒，身體就像被冰柱刺穿，膝蓋處的傷口卻反常地灼灼在燒，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急劇下降，雙手無法伸展，僵直地幾乎如同一個屍體。他自己上岸都困難重重，更何況拖著一個不會游泳的大男人。

至於岸上的人.....

反正錢輔是從來沒有指望過他們能下來幫忙，從小他就接受不要隨意相信別人的教育，自然了解人人為己的想法。

錢輔拖著陶成艱難地移動著，身體的無力感讓一個想法鬼魅般溜進腦海：放下陶成，不然他就要陪他一起死在寒冷的河水裡。

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他發現陶成的手在推他。

「扈北.....你先上去.....」陶成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沒事....你受傷了....趕緊先上去,,,,」

錢輔咬著牙，猶豫一兩秒的功夫，陶成已經用最後的力氣把他推開，「快...快走啊....」

這句話沒說完，陶成已經被冰冷的河水淹沒了頭頂。

錢輔瞬間驚慌，大叫著：「思川！」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力氣，狠命扎進水裡。

陶成已經昏迷了，錢輔快速抓住他下沉的身體，渡了一口氣給他，拖著陶成拚命往岸上游。

「錢兄！快抓住竹竿，我拽你們上來！」薛康適時地伸出一根長竹竿，錢輔毫不猶豫地抓住，拚命地拖著陶成上去，方才圍在岸邊的人也過去幫忙，一番折騰後兩人終於上了岸，而錢輔也精疲力竭，「錢兄，你怎麼樣了？」薛康趕緊上前給錢輔披了一件衣服。

「你趕緊看看思川。」錢輔凍得牙齒都打著冷戰，「還有，立刻叫一輛馬車過來。」

錢輔狼狽不堪，但此時說話有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周圍的人情不自禁按他的要求來。而那推人小孩的爹還想吵嚷幾句，被錢輔掃過來的眼神懾住了，薛康伸手在陶成的胸口按壓了幾下，陶成吐出幾口水，醒了來。

錢輔趕緊把身上披的衣服蓋在陶成身上，「思川，你感覺怎麼樣？」錢輔緊張地問道。

陶成咳了兩聲，道：「我沒事，你呢？你腿傷不能沾水的，得趕快處理。」

陶成這麼一說，錢輔才發覺到自己的膝蓋處傳來錐心的疼痛，他強忍住，道：「我沒事，你不會游泳跳下去幹嘛？不要命了嗎？」

「一著急忘記了。」陶成又忍不住咳了兩聲。

「馬車在路邊，錢兄陶兄，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天寒地凍的你們全身又都濕了，不趕緊回去把濕衣服換下來肯定要傷寒的，錢兄你的腿傷.....」薛康邊說邊扶起陶成。

陶成道：「我真沒事，你扶扈北就好。」他說著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和薛康一起攙扶錢輔去馬車那邊。

「哎哎哎，你剛才打傷我兒子，還沒賠錢就想走？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