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錢兄在嗎？」陶成消了一會食，去敲門。

「在的，稍等。」門後傳來很多聲音，是移開那些抵住門的東西。

陶成站在門口嘴角抽搐——不是吧，剛吃完飯就這樣，他怎麼這麼怕別人害他，要不改天教他幾身功夫防防身，這樣也沒什麼效果。

「這是怎麼了，我在外面聽到錢兄好像在搬東西。」陶成進了房間故意問道。

錢輔指著門後的東西不好意思道：「我睡覺有個習慣，必須把門擋好才能睡得安心，所以做了點措施，陶兄不要見怪。」

陶成抿著嘴，道：「沒事，人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和癖好，能理解。」

「哦，對了，陶兄，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我正準備洗澡來著。」錢輔一邊脫著衣服一邊道。窗後邊果然有一個水桶正在冒著熱氣。

「沒什麼事，就是太早了睡不著，想來找錢兄聊聊天說說話。」

陶成在心裡腹誹道，這才幾更天，早什麼早。

「好的，那我一邊洗澡一邊跟陶兄說話，陶兄不介意吧？」錢輔笑著問道。

我介意。

你在水裡我怎麼放迷香。

陶成心道，但是他嘴上說道：「不介意，錢兄作息如此規律，我應該向錢兄學習。」

錢輔道：「只是衣服脫了一半，再穿回去也麻煩，反正我們兩個大男人，沒什麼需要迴避顧忌的。」

陶成呵呵應道，坐在窗邊，看錢輔脫了衣服進入水裡。

窗戶雖然開著，但水桶在窗後，倒也不擔心會被別人看到，而且也不影響欣賞月色。

不錯，有錢人真是會享受。

今夜月亮很圓，陶成坐在水桶的正對面，看著窗外的月色，錢輔坐在水桶里洗澡，眼睛也望著窗外的景色。

這畫面居然還有些和諧。

「陶兄，你在想家人嗎？」錢輔突然問道。

陶成心中一驚，他方才確實在想妹妹，他記得他第一次抱尚在襁褓中的妹妹時就是在這樣的月色下，但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我就是看著月亮入迷了。」陶成矢口否認道。

錢輔笑道：「不必瞞我，我又不會笑話你，男子想家也不是十惡不赦的罪，我有時候也會想念家父家母。」

陶成聽他這麼一說，突然道：「你不想念你的妻子嗎？」

他說完簡直想從窗戶跳下去，他問的都是啥，他怎麼知道他娶親了？這不是自我揭露身份嗎？

不怕，他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男人，難不成他現在還能認出他？

錢輔微微一愣，臉上的神情頗為複雜。

陶成不等他開口，趕忙轉移話題道：「我們明日就要去天鶴書院住了，你還缺什麼嗎？」

「不缺。」這話回答完，錢輔也沉默了。

一時間，居然有淡淡莫名的憂傷籠罩。

陶成心道，你怎麼還不出來，水都冷了，我可不想待會把你從水裡撈出來。

過了一會，陶成見錢輔還沒有起身的意思，不由道：「錢兄，你在水裡泡了好久，水該冷了吧，快出來吧，現在天氣冷，你再在裡面得傷風了。」

錢輔的臉上出現彆扭的神情，道：「那個，陶兄，你可不可以不要看著我，你看著我我起不來。」

陶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什麼起不來？要我幫你嗎？」

錢輔道：「不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起身穿衣服。」

陶成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不是姑娘家，兩個大男人怕什麼。」

「我知道，就是有些彆扭。」錢輔為難地說，「我洗澡也沒被人直勾勾地盯著看過，男的也難為情。」

「好吧，那我不看，你快起來吧水都涼了，別回頭第一天去書院就病了。」陶成別過頭，口中說著關心的理由，心中想的卻是——

你趕緊起來我才好朝你下藥啊。

過了一會錢輔終於從水桶里出來了，等他穿好衣服，見陶成還沒有走的意思，道：「陶兄，今天天晚了，明日還要趕著去書院，要不咱們都早點歇息。」

陶成裝作剛看到天色晚的樣子，裝模作樣地哦了一聲「是有點晚了」，他看著桌上亮堂堂的燭火，心生一計，邊走到桌邊邊道：「那我回去了，錢兄早些休息，」他話沒說完，突然指著窗口咦了一聲。

錢輔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還沒等看到什麼，眼前突然一黑，屋裡的燭火突然滅了。

陶成又開始裝模作樣地呀了一聲；「這蠟燭怎麼滅了，莫不是風太大！」

他說著趁黑掏出裝有蜜蝶香的小香包握在手中，用袖子蓋住，看似走向窗口，實則是走近錢輔。

「陶兄，先別關窗，太黑了看不見，沒辦法點蠟燭。」

「好的。」陶成邊答話別裝作隨意轉身，袖口卻揚得高高的，從錢輔臉上劃過，指尖輕碾，香丸就碎了。

一陣香氣在黑暗中飛快釋放。

陶成在捏碎前已經屏息，在心中默數，等數到四的時候，眼見前面的身影要倒下，陶成眼疾手快地扶住對方，再再再次飆演技：

「錢兄，錢兄，你這是怎麼了！？」

當然，他也只喊了這一句，因為下面無論他再說什麼，錢輔也是聽不見的。

陶成把錢輔放好在床上，開始翻箱倒櫃地找鑰匙，找了足足兩個時辰，他就差把房間地也給翻開了，還是不見那把鑰匙的蹤跡。

陶成有點懷疑錢輔沒有把鑰匙帶出來，但是想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首先錢輔出去的時候是拿完鑰匙出去的，之後就沒有再回來，有大機率是帶著鑰匙一起走的，其次，看錢老母的態度，這鑰匙應該不僅僅是開寶匣那麼簡單，那麼寶貴的一個東西他應該不會那麼隨意丟在別處。

那為什麼找不到呢？

陶成有些失落地坐著看著被他翻得有些滿目狼藉的房間，心下一橫，要不回錢宅再找找看，說不定他真的放在錢宅沒有拿出來。

陶成走出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剎他看了一眼倒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錢輔，心中知道直接逼問他是最好的方法，可是......

他默默地關上門，像一隻貓一樣快步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