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陶成便默契地和錢輔同時醒來，他們兩個的房間相對著，當兩個人同時打開門時，都禁不住相視一笑。

他們乘著馬車往天鶴書院而去，路上隨意吃了點早餐，錢輔一改往日和善的面容，話也少了起來，有點嚴肅的樣子，陶成的心情居然也是忐忑的。

因為他也有了期待，人一旦有了期待，就格外慎重。

如果當了太醫，他不但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說不定還可以在太醫院找到可以治療小妹眼疾的藥方和草藥，這樣就算拿不到鑰匙，也多了一條路可以走。

兩個人在天鶴書院下車，錢輔這時候回身對陶成笑道：「等進去了我們就要分開走了，天鶴書院最外面是文科，醫科隔了一道牆，最裡面是武科，一會要是我先出來我就去找你，要是陶兄先出來，可以先回客棧休息。」

陶成詫異道：「我要是先出來肯定也等你一起。」

錢輔笑道：「那好。」

他們來得太早，天鶴書院還沒開門。

天還沒完全亮，灰濛蒙的，像是被籠罩了一層紗布。

深秋，樹葉凋零，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濕重的霧氣把腳下的青石打濕了，空氣中是深秋特有的涼意。

人斷斷續續來了一些。

「陶兄，你冷嗎？」錢輔問道。

陶成搖頭，他習武體質好，這點寒氣還不至於讓他覺得冷，倒是錢輔穿得挺少的，有點受凍又強撐的樣子，道：「錢兄，你冷嗎？冷的話我把衣服脫給你。」

錢輔搖頭道:「不冷，多謝陶兄的好意，我特地穿得少點，人顯得精神點，只是沒想到今天天氣比昨天更冷些。」

陶成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打量錢輔起來。錢輔人長得挺高的，或許是因為家境優渥，身上多多少少沾了點養尊處優的富態，帶點商人氣質，今日一襲黑衫穿上，對比周圍包裹著嚴嚴實實的人，確實顯得精神氣十足。

「身體要緊，多保重。」陶成道。

錢輔道：「陶兄不用多慮，我有分寸。」

陶成不再說話，倚在牆上無聊地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猜測他們是文科武科還是醫科。

昨日報名的人很多，但也很好區分文武科，有些大塊頭一看就是學武的，文醫倒是沒那麼好區分。

等了好久，終於開門了，錢輔和陶成正準備隨人群進去，卻被一群人攔住了。

最起碼有二十來人，每個人都氣勢洶洶的樣子。

陶成一眼就看到那日插隊的無賴。

「呦呵，這誰啊，兩位怎麼看著這麼眼熟，怎麼，忘記本少了？」

錢輔見是他，意識到不好，但天鶴書院已經開門了，他可不想為這事耽擱掉大事，想著人這麼多，陶成動手也是吃虧，不如先好好商談。

這時候商人的本性驅使他站出來談到：

「對不住兄台，那日怪我沒處理好，掃了大傢伙的面子，不如等會我請大家去吃頓好的，就當賠罪了，還請各位現在高抬貴手，讓我兄弟二人先進書院。」

「呵呵，你們倆害得本少昨日沒報上名今兒個你們還想進去，在做夢呢？」無賴說道。

他帶來的人適時地起鬨嘲笑。

「這樣吧，小弟身上還有些銀子，不如請各位兄台先去喝喝酒吃吃肉，稍後小弟再親自來賠罪。」錢輔道，把隨身的荷包遞了過去。

「咋，準備打發要飯子嗎？本少缺的是錢嗎？本少丟的是面子！面子！總之你們兩個今日別想進去！」無賴手一推，把錢輔手上的荷包打飛。

現在錢輔特別後悔兩個人在僻靜的角落裡，被人圍著跑也不好跑，要是在門口還能大喊幾聲，至少把天鶴書院的人喊幾個出來。

今天真的走不掉了嗎？不要啊，報名不去得等到明年再報了，他不想再等一年！

看到荷包被打掉，錢輔原本還從容的臉上不由顯出煩躁來，無計可施的無奈——

早知道那日就不該多管閑事，他又不是插自己的隊，而且出門在外不比往日，怎麼就節外生枝了。

「你們今日不但進步了天鶴書院的大門，兄弟們還要額外請你們吃一頓拳頭包子！」無賴惡狠狠地笑道。

陶成把落在地上的荷包撿起來，拍拍上面的灰，把荷包放到錢輔手中，道：「收好，打狗不需要肉包子。」

無賴聽見陶成這麼說，氣得頭髮豎起來：「混小子！你說誰是狗！」

錢輔見他們人多勢眾，不欲陶成跟他們正面衝突，擋在陶成前面道：「誤會誤會，我這兄弟還小，不懂事，這樣吧，你們有什麼條件我們都好談，只要各位先放我們進去，真的什麼都好談。」

「哈哈，本來本少還不想仗勢欺人把你們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但我一看到這小子怒氣就壓不住了，來，兄弟們，好好招待他們。」

無賴指揮著，後面的人就沖了上來。

陶成冷笑一聲：「招待？那也是我招待招待你們。」

說罷拳起腳落，一下子就把最近的一個人給揍爬下來。

這群人被陶成這利落的伸手震住了，瞬間停下了動作，無賴道:「就這一個小子會功夫，我們人多，不用怕，先把那個不會武功的幹掉！」

那群人受到鼓動，又揮著棒子沖了上去。

陶成怒道：「找死！」

陶成三下兩下又打趴下幾個，要不是護著錢輔，他更加得心應手。錢輔原本還擔心他們人多勢眾，陶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現在看陶成完全不在話下，只不過自己拖了他的後腿。

錢輔看到牆旁有一棵大柳樹，計上心來，對陶成道：「我會爬樹，你掩護我到樹旁，到時候我就不用你護著了。」

陶成聽完果然邊打邊退，把錢輔護到柳樹旁，錢輔麻利地爬上樹，陶成沒了顧忌，放開了打，不一會就把那群人全都撂倒在地，帶頭的那個無賴被揍得最是凄慘，鼻青眼腫的，腦袋上鼓了好幾個大包，被陶成一腳踩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