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心意

「有啊！我母親是他姑姑。不過我娘再了不起，我也只能算寧家的庶子。」寧璃點頭。

「我要是有寧辭那樣的哥哥，我做沈家的庶子也無妨。」沈戰看著寧璃：「你在盛京風評再差，我也從未聽見寧辭在別人面前說你一句不好。有一次安樂侯府的世子說你壞話，寧辭還和人當場翻了臉。」

「這麼說來，我算是你們中間最福祉的一個了。」寧璃感慨，寧辭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沈戰還想說些什麼，陸庭明就綁著繩子滑了下來。

「大爺的！今天也是夠霉的。」陸庭明把手中的繩子扔給寧璃：「上！」

寧璃看向沈戰：「你先。」

「我武功好，你先。」沈戰淡漠的搖頭。

寧璃見狀只好拿著繩子開始往上爬，陸庭明才不會管那麼多，跟在寧璃的身後完全不管沈戰。看著寧璃爬了一段，沈戰才拉著繩子爬起來。

回去之後大家都被凍壞了，硬生生的被廚房的管事媽媽，塞了好幾碗薑湯。寧璃怕冷喝完薑湯就堅決不出門，抱著手爐拿著話本子在屋裡蹲著。

在雲山書院過年其實很簡單，就是留在書院的學子和先生們一起吃個飯，然後一起玩遊戲。先生若是高興了，就會出一些謎題讓學子們猜，猜對了就有禮物可以拿。

今年慕老先生吃完酒，覺得無聊就在給留守的學子講《呂後傳》。一個女人的傳奇，一些學子不知道先生為什麼要講一個女人的故事，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寧璃倒是聽的十分認真。

「要我說這個劉邦也太不是個東西，也難怪呂後最後會變成那樣？」松衡撇嘴，滿嘴的兔子肉到處飛。

周頑見狀拿出手帕交給松衡：「你聽說過，無毒不丈夫嗎？」

「可是真英雄不會這樣，所以歷史上對劉邦的評價多用草莽二字。」陸庭明給寧璃倒了一杯酒。

「項羽是英雄，可惜自刎了。」周銘給了陸庭明一個白眼。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寧璃感慨：「怎麼就從呂後說起了項羽呢？」

「因為他傻呀！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做什麼人雄鬼傑的都沒有用。最後還不是劉邦做了皇帝，辜負了呂後。」周頑冷笑：「呵！」

寧璃挑眉，對著周頑舉杯：「來，我敬你」

沈戰坐在寧璃身旁不說話，看著寧璃舉杯，只是淡淡的皺了一下眉頭。他是不是該學一下喝酒，才能找到一個話題融進寧璃的話里。

沈戰不喝酒，是在邊關養成的習慣。很多時候大家都覺得邊關的戰士，都會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其實不是的。

在漫天黃沙里，在天天都要提上兵器上陣的情況下，大家是沒有條件喝酒的。酒稍微一放全是沙子，而且他們還要時刻保持清醒好上陣殺敵，飲酒不明智。

「沈兄，不喝酒？」寧璃回首就看見沈戰對著酒杯發獃：「你在邊關待著，應該酒量不錯呀！」

「在大家眼裡軍中的人都很會喝酒嗎？」沈戰反問。

「我沒從過軍，不知道，只是聽人說起過。」寧璃誠實的說道。

沈戰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端起酒杯：「新歲安康！」沈戰剛說完，書院除夕歲末的鐘聲就響起。

寧璃聽見新年的鐘聲，看著面前的酒杯輕輕一笑：「新歲安康，沈兄。」說著寧璃率先喝下酒，仰頭一笑。

沈戰也仰頭喝下酒，入口的醇厚和香辣瞬間刺激著他的味蕾。寧璃的笑容就在眼前，好看的有些讓人迷醉。

「你不該叫我沈兄，還是喜歡你叫我沈戰或者是......阿煜！」沈戰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遲疑，不敢去看寧璃此時臉上的表情。

「好呀！沈戰！」寧璃笑著應了下來，這個時候有一簇煙花在寧璃的身後炸開，寧璃循著聲望上天，嘴角在看見煙花的那瞬間微微揚起。

沈戰看著寧璃的樣子獨自垂下眸子，是他想多了。寧璃不會存著那樣的心思，自然不會向他這樣小心謹慎。不過是朋友間換個稱謂，寧璃自然高興應允。

在稷下學宮的時候是明令禁止煙花的，因為稷下多是些房屋殿宇，各位長輩害怕煙花燃放會失火，就不讓留守的學子燃放煙花。在盛京的時候也是有煙花的，可是寧璃從未認真的看過。今日看見這麼漂亮的煙花，寧璃其實是驚喜的。

煙花過後，學子們開始三五成群的守歲。留守的先生們開始回去休息，有的守歲就相約一起下棋。松衡約周頑和寧璃一起去放天燈，陸庭明酒喝得有點多要回去睡覺。

沈戰沒人約只能一人沉默的坐在那裡，看著他們玩鬧。沈戰記得往年，慕老走後他們也是這樣，他就一個人回去溫書。

「一起!」寧璃拉起沈戰就跟上松衡和周頑的腳步，沈戰還沒有來的及反應就被寧璃扯了起來，拉著上前。

除夕夜他們玩到很晚，導致他們第二天白天都起的很晚。好在開課也要正月底去了，這一個月他們可以隨意在書院玩。

正月十六的時候，寧璃收到稷下學宮的來信。孔老先生來信要寧璃回去，陳錚師兄要入仕，要他回去送行。寧璃只得向慕老先生辭行，準備近日返回稷下學宮。

「正好，你可以和沈戰一路。沈戰的二叔近日也來信，說是邊關胡敵大有來犯之勢，要沈戰回去，厲兵秣馬。」慕老看著寧璃微笑的點頭。

「好呀！」寧璃愉快的點頭，然後看向沈戰：「那就辛苦沈戰將軍一路照顧。」寧璃最後還不忘打趣一下沈戰。

沈戰低眸，寧璃一旦立開雲山書院，他和寧璃就很難有再見面的機會，以後就是天南地北天各一方。慕老最後的邀約，不過是在為他爭取一個告別的機會。

寧璃和慕老先生辭別以後就回去收拾東西，與陸庭明周銘告別。此後他怕是很難再來雲山書院，再與這幫朋友談天說地。

慕老看著沈戰垂下的眸子，輕聲開口：「與他告別，相約以後再見，是你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做朋友以後還能再見，做了相互噁心的人以後別說見面，就是聽見名字都難受。」

「老師避世就是因為這個對嗎？」沈戰抬頭，他不是一個可以輕言放棄的人。

「等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自己心愛的人噁心你咒罵你的時候，你就懂了。在最開始就做朋友，才是正確的選擇。至少還可以遠遠的看著，和他說說話。」慕老拍了拍沈戰的肩。

沈戰忽然一笑：「老師那是你喜歡的人不值得你的喜歡！」

寧璃和陸庭明相約以後在稷下學宮喝酒之後，就和沈戰一起上路。寧璃也沒有想過陳錚師兄會突然入仕，因為一直以來，在寧璃心裡陳錚都是孔老衣缽的最佳繼承者。

來的時候寧璃因為是跑路，所以跑的特別快。回去的時候，寧璃不想走那麼快，就一路遊玩看看沿途的風景。沈戰似乎也不著急，一直默默的跟著寧璃。

「今天我們就在錦州留宿，好不？雖然錦州與我有不解之緣，但是我還沒有好好在錦州遊玩過呢！」寧璃笑眯眯的看著沈戰：「你著不著急回雍關？」

沈戰看著寧璃：「你玩就好，不管我。現在是開春，雪還沒有化完，還打不起來。」

寧璃連忙點頭：「正月里，陳錚師兄也走不了，正好看看正月里的錦州城。都說錦州繁華，有天府之國的稱號。」

其實寧璃也不著急，錦州離稷下學宮只有三天的路程，他怎麼玩都能趕的上，只是害怕耽誤沈戰的事。現在沈戰也不著急，正好如了他的願。

「錦州歷來繁華，民風淳樸，是個適合修養身心的地方。」沈戰拉起寧璃往城裡走去，他記得有一年受傷嚴重，他的叔父就把他送回錦州修養了好幾個月。

夜晚的錦州很是漂亮，整個城都是燈火通明，處處煙火。

「聽說，錦州城有三處盛景。三月紛飛的十里桃林，七夕拜月的巧手果子，還有就是正月里的滿城燈火。聽葉伯伯說起，正月里要看滿城燈火就要租一條船遊河。」寧璃看著滿城燈火，拉著沈戰就去找船。

經歷寧璃的一番討價還價，他們終於租到了一條價格合適的船，開始他們的游湖之旅。沈戰一直在北方長大不會劃船，寧璃只好擔任起劃船的任務。

到了河中心，就能看見岸邊各種好玩的。皮影，變臉，雜耍。還有一些小娘子在岸邊放河燈，小夫妻一起猜燈謎。遠遠的寧璃就聽見琵琶和小曲的聲音，不像江南的婉轉動聽，這裡的曲子帶著一些渾厚和大氣。

「你看咯，那個小郎君怎麼啷個好看喲！」路過一個橋洞時候，橋上一個姑娘拉著自己的同伴就向寧璃扔來一朵珠花。

「是呢！啷個好看。」說著他的同伴也向寧璃扔來一朵珠花。

沈戰抬頭看見兩個漂亮的姑娘，眼眸里瞬間盛滿殺意，順手接住了珠花就扔進河裡。寧璃驚了一下，抬眸歉意的看著兩位姑娘。

「我們外地來的，不解風情，見諒！」寧璃頷首一笑。

「沒得事。小郎君曉得就好。」姑娘掩住嘴回之一笑。

「曉得什麼？」沈戰看向寧璃。

「她們喜歡我。」寧璃隨口回答。

「你喜歡她們嗎？」沈戰轉頭背過光，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色。

「漂亮姑娘誰不喜歡！」寧璃反問：「你不喜歡呀？」

沈戰冷笑：「我不喜歡」沈戰說得很肯定。

寧璃回眸：「那你喜歡什麼，你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

沈戰回頭，很認真的看著寧璃：「我喜歡你，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男女相愛的那種喜歡。」

「嘭！」寧璃手中的船槳脫手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