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個玩笑。」江沐森笑夠了，裝模作樣地安撫他，「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他滿臉不信任地哼了一聲，掩飾自己剛剛失態的走神。

兩人再次陷入了安靜，江沐森把雙手枕在腦後，忽然說道：「我其實根本不想回國。」

吳守程看了對方一眼。

「我本來計劃著後半輩子都在國外度過，再也不回國，因為在國外沒人會管我，也不需要遵守什麼規矩。」

「那你怎麼回來了？」

「我哥哥去世了，需要有人接管他的職位，而那個人，只能是我。」

猝不及防地聽到這麼沉重的消息，吳守程陷入了沉默，他不太擅長安慰別人，想起剛剛在房間里看見的那張照片，那個高大的男人如此地成熟英俊，難以想像這麼優秀的人就突然間走了。

江沐森沒有在意他的反應，「以前的白瑞集團奄奄一息，瀕臨破產，是哥哥一手把整個公司做活了，因為有他在，我在外面怎麼玩都沒關係，哥哥說，他永遠是我堅強的後盾，讓我盡情去追求自由。」

「……他是怎麼去世的？」

江沐森滾動了一下喉結，一瞬間他差點以為對方哭了，「車禍。」然後頓了頓，「肇事者是個開了幾天夜路的司機，他有老婆孩子和生病的母親要養，他當時跪下來跟我們道歉，最後我爸媽沒有要他一分錢，只是走法律程式給他判刑。」

吳守程知道這是他們作為被害者家屬能做到的最仁至義盡的地步，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在被窩底下主動牽起了對方仍然有些冰涼的手，對方很快回握住他，握的力道有點重，但他沒有說什麼。

「我能索要一個代表安慰的吻嗎？」

吳守程立刻把手抽回來，「你快點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你知道嗎，我很開心這次回國能遇見你。」江沐森直勾勾地凝視著他，「我覺得你填補了我內心的空洞，讓我對生活又有了希望。」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覺得我的人生毀了，徹底毀滅了！」

「那我們更是天生一對。」

「哈？」

江沐森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漂亮得讓人愣神，「相愛相殺，註定是一輩子的孽緣。」

「……你在國外呆這麼久，中文情話倒是說得挺溜。」

「看人，我對其他人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你就扯吧你！」吳守程背過身子去，「睡覺！明天我還要上班！」

腰上突然又被一雙手纏了上來，貼著他的背緊緊摟著，他不耐煩地拍打了幾下，咒罵了一句「快撒開我勒得睡不著！」，這傢伙跟突然間失聰一樣死活就是不聽。

最後他不情願地作罷，再不睡明天就真的起不來了！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快點睡著，回想起剛剛江沐森說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這樣的話，這種在情場浪蕩慣的人怎麼可能不會說那些花言巧語……他心裡這麼想著，嘴角卻止不住地往上揚。

江沐森感受到懷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穩，自己卻備受這種甜蜜又痛苦的煎熬，這種同床共枕的機會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就算憋到爆炸也不捨得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