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韓樂。

宴會不歡而散，寧老太君的壽宴自然是砸了，在自己的院子里發了好大的火，只差把王氏打一頓。

寧天流雖然牽扯不上什麼人命官司，但是之前經營好的名聲就立刻毀於一旦。老太君的壽宴被毀，他提前聯繫好的人脈也是不復從前。他的吏部尚書一職怕是要泡湯，御史台那邊不上書，把他從侍郎的位置拉下來就算好的了。

壽宴之後京兆府來人錄了一個卷宗，然後就走了。紅娘是寧府的奴婢，生死皆有寧府裁定，京兆府不能以人命官司問案。

寧璃在壽宴散了之後就回到疏影閣，前院「熱鬧」鼎天都與他沒有關係，他該做的事都做好了。

墨零最近培育了幾隻金盞蝶，用來傳遞信息。天氣太冷她也是懶起來，不想出門送信，就靠這些蝴蝶。傾湘在繡花，準備給寧璃做一件繡花斗篷，來迎接入冬的第二場雪。

寧璃回去就躺在臨窗的美人靠上，抱著暖爐不動彈，流傾在一旁玩著一個寧璃給他做的華容道。

「最近少出去和他們打交道，我猜猜他們接下來該查府里的下人。」寧璃合上眸子：「少什麼東西讓康樂悄悄去買回來就是。」

「是！」墨零他們同時應下。

吩咐完，寧璃就睡著了，傾湘輕輕的給寧璃搭上一層狐裘，就繼續繡花，疏影閣里一派悠閑自在。

同心苑書房。

寧天成在查看寧峰剛剛拿上來的情報，上面清晰的寫著紅娘是怎麼死的，寧天流又是如何處理紅娘的。

「最近有誰悄悄出過府？」寧天成抬頭看著寧威，寧威負責檢查府中暗衛的動向。

「二公子的康樂，康樂去了一趟百味齋買了些糕點。」寧威想了一下，近幾天悄悄出府的暗衛，就只有寧璃身邊的康樂。

「買糕點，平時不都是流傾去的嗎？」寧天成看過疏影閣的記錄，出去買糕點都是流傾出去的。

寧峰馬上抬頭：「那天好像是寧意不小心把流傾的玩具弄壞了，流傾在和寧意打架沒時間。」

寧天成又看情報：「他當不上這個吏部尚書也是好的，無德無義寧家以後要保他這個官位也是難。」

寧天成看完這些情報就讓寧峰和寧威去休息，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處理其它事物，不打算插手這件事。

十一月五日，中書擬旨，陛下聖裁，內閣核定。令原錦州知州韓樂升任吏部尚書，共攜六部。

今年錦州所在的寒江十六郡突發水患和瘟疫，韓樂治水防疫有功，政績卓著，順應民心陞官。

韓樂坐上吏部尚書第二天，御史台上書彈劾寧天流 ，寧天流被責令在家中反省。

說是反省，寧天流並沒有反省，而是去見了齊國公。

代言並沒有想過寧天流會來見他，但是秉著看戲的心態，代言還是去見了寧天流。

寧天流選擇了一處別院，別院里是他在外養美姬的地方，他在這裡設了一個很豪華的宴席。

代言沒有想到寧天流還有這麼豪華的別院，眼裡有些吃驚。

「寧大人，你這是幹嘛？」代言很有興趣的看著自己周圍的這些美姬。

代言被帶到別院里，就看見這裡歌舞昇平，數十個美姬環繞。

「我找國公爺來可是帶著誠意來的，國公爺不妨坐下來看美姬跳舞，我們慢慢談。」寧天流一臉真誠的看著代言，但是也掩不住他眼裡的精光。

代言一聽就來了興趣，一個反省在家的侍郎還有什麼事。

代言依言坐下來，他剛坐下就有美姬上來給他倒酒服侍飯菜。

「說吧！」喝過酒吃過飯，代言看著寧天流。

「國公爺的死敵，我可以幫國公爺除去。」寧天流立刻就是一句砸到代言頭上。

代言愣了好久，疑惑的看著寧天流許久才開口說話：「他都要辭官，有什麼好對付的。」

寧天流搖了搖頭：「他雖然辭官，但是只要他還在影響就還在，他可是孔老的弟子，太子的師兄，我可以讓他消失，讓陳家從此從盛京除名。」

代言再一次沉默，他終於知道寧天流一個庶子的身份，沒有政績如何混到今天。寧天流靠的不僅僅是寧家先祖的蔭蔽，還有他自己的狠辣。

「你要什麼呢？」代言深知受了別人的好處是要幫別人做事的。

「國公爺以後大權在握的時候，幫我好好美言幾句。這對國公爺來說不難吧？」寧天流親自上前給代言倒了一杯酒。

代言並沒有喝，而是在認真思考：「不難，不難，這個還不是當務之急，我兒前兩天被寧璃打了，我想......」。

「這個不難，國公爺等消息就好。」代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寧天流打斷，寧天流早就知道代言會提起這件事，早就安排好了。

「國公爺，那天世子被打，除了安世子在還有文遠伯府庶出的小公子在，你可以去問問。」寧天流從來不空手來求人。

「早就問過了，人家害怕得罪寧府閉口不談呢！」說起這個代言就氣，找個人作證，結果人家害怕硬是裝病不出府門。

「那齊國公就去問問文遠伯命重要，還是得罪寧天成重要。」說著寧天流就從懷裡掏出一卷刑部卷宗，這是文遠伯殺人的案子，若是交到聖駕之前，文遠伯府就等著抄家滅族。

代言立刻笑逐顏開：「寧大人好手段，自家人都下的了手呀！」

「一切都是為了國公爺！」寧天流恭維一句。

寧璃今日在疏影閣彈琴，心情還是不錯的，彈出來的琴聲也微微愉快。

「韓樂上任，接下來該怎麼做？」信王周頑突然出現，一出現就搶寧璃的位置，把寧璃往旁邊一擠。

「周頑，你覺得接下來寧天流會做些什麼？」寧璃靠到周頑的肩上。

周頑低頭想了一下：「他會求助，找人幫忙。」

「可是他去見齊國公，他找齊國公幫什麼忙呀？」寧璃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寧天流悄悄出去去見了代言。

「說不定在密謀什麼呢？」周頑貪婪的感受著身旁火盆的溫度。

寧璃實在心慌的很：「你那邊的罪證準備的如何？寧天流不能繼續留了，必須趕快料理了。」

周頑轉頭看著寧璃不安的眉頭：「只等陶謙入京。」

寧璃點頭：「好。」

周頑在寧璃這裡待了沒有多久，就離去了，宮裡來人說是軒王周邪回京帶回了許多好東西，太皇太後讓周頑入宮去選一些。

周頑走了沒有多久，宮裡的就來人，說是太皇太後給寧璃賞賜了一些東西，大概就是周邪帶回來的那些東西。

寧璃接下東西就讓傾湘帶下去處理，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就是一些漠北的特產。

周邪回來了，漠北的風沙大，不知道黑了多少。

看著寧璃在案前思索著什麼，傾湘想了一下上前：「要不要給軒王殿下準備一些美容的用品送去，看公子這模樣怕是在擔心殿下。」

周邪既然回來，晚上肯定是要來的，傾湘下去準備周邪來時要用的東西。

周邪是皇六子，是被貶到雲山別院的安貴人為皇帝生下的，十一歲的時候被太皇太後帶回來一直養在太皇太後身邊。十四歲的時候去了漠北封地，十六歲的時候成為漠北手握十萬漠北鐵騎的權王。

皇帝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皇子，到了年紀就封王給封地，封地給的還是最不祥的漠北。漠北這個地方常年各族戰亂，貧瘠多風沙。多年前曾是定遠王周揚的封地，十年前胡人興兵定遠王府滿門被屠殺。此後漠北這片封地誰去誰死，直到周邪在漠北紮根。

疏影閣在今夜留了一盞燈，燈被放在露台的書案上，照亮整個書案。

周邪輕功一展便落到了寧璃書房的露台上，寧璃不在露台等他。

「都不等我。」周邪小聲的抱怨一下，不過很快歡快的跑下樓，因為他聞到了桂花藕粉露的味道，這是他最喜歡的甜食。

寧璃到了晚上一直在美人靠上，趴在小茶幾上看著樓梯，夜深的時候終於聽到一聲聲腳步。

樓口在響過腳步聲之後，終於走下來一個人。來人穿著紅衣，肆意卻不張揚。

「想我了沒有？」周邪開口就問，聲音不剛不強，也不軟糯清脆，讓人分不清男女，倒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子波光瀲灧，彷彿三千桃花盛放。

「想。」寧璃擲地有聲的回了一個字。

周邪把鞋隨意一脫就坐上了美人靠，小幾上放著藕粉桂花露和幾樣他一直喜歡吃的糕點。

「你怕不是在想我，怕是在想阿煜哥哥。我不過是個擺設，你們那裡需要，就往那裡搬。」周邪拿起糕點就吃，邊吃還抱怨：「我還是很慘的，逮著稅收的問題被皇帝一陣盤問，還要顧及你們的事，真的是凄凄慘慘戚戚。」

「下回你就給老皇帝說，讓他查稅收就讓戶部親自到漠北核查，查軍隊就讓兵部去記檔。這樣來的放心些，所報上來的數字都要準確一些，這樣就不會出錯。」寧璃低頭一笑。

周邪喝了一口藕粉桂花露，贊同的點頭：「學到了，下回回來之前我就把這些交給兵部和戶部，讓他們自己上摺子。提前給老皇帝使絆子，看看閣老院不諫的他腦殼疼。」

「封王的封地都是封王自己的屬官打理。按制皇帝除了三年例查民生吏政，是無權過問的。就算要查，也是由中書門下提議，御史台和吏部派人奉天子旨意巡視。逾制的事，閣老院能把老皇帝懟死。」寧璃最煩的，就是老皇帝總是疑神疑鬼的樣子，明明大權旁落，南夏政局一亂再亂還要不停的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