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無聊的故事
小說: 輪迴噩夢 作者:于然卿 字數:4061 更新時間:2022-11-06 06:36:05
明明是不孝女,卻讓自己的父母保佑自己,這怕不是會遭天譴。
古晴百無禁忌的想到這裡,不由的笑了笑,她站起來轉身,「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燒紙錢和衣服。」
這就差指名點姓了,原本不滿意自己表現的范衛奇舉起手裡的盆和打火機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我!我來!」
「看樣子,算是成功了?」塔特看著開始分紙錢燒的兩個人,有點好奇的問道。
「算是吧。」
計茗軒的態度依舊不冷不熱,就彷彿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也是,重生了那麼多次能關心才怪,畢竟他什麼都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他對我好是因為新鮮感呢?會不會等新鮮感過了說自己玩膩了,然後等我記憶恢復後拋棄我呢?
記憶要是派不上用場,他會不會……殺了我呢?
塔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感情上的怯弱和不知所措,畢竟這大機率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他以前的生活環境里,愛少得可憐,不然為什麼在試圖想起父母和朋友的時候自己會覺得苦澀呢?不然為什麼在回想朋友的時候自己的心臟會那麼痛呢?
如果計茗軒沒有同意,他就可以一直保持著曖昧不清的距離,好及時抽身,就彷彿被傷害過一樣把自己的愛意裹的嚴嚴實實的,不然任何人利用這點來傷害自己。
但,計茗軒同意了,那個如此優秀又自信的人,那個如風一般讓自由的人,他同意了。
於是感情就一發不可收拾的膨脹,怯懦和黑暗也等量的在心裡滋生,如果那個時候真的到來,他可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畢竟,他只接受殉情,絕不接受分手,但他又不想傷害計茗軒,這讓他矛盾到了極點,甚至在廚房,看著計茗軒離開的背影時,他就升騰起了「要不,現在就把一切他離開我的可能都扼殺在搖籃里吧」的想法。
在重生了幾十次的計茗軒面前,塔特就如同一個孩子一樣,人在想什麼,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計茗軒對感情一向都是直接且絕對不回頭的,他可以接受分手,但前提是對方先提,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這點豁達他還是有的,他只在那不應得的情親里摔了跟頭,但比起塔特,他就要好太多了。
但他想要塔特主動踏出那一步,這時候自己再給給回應效果會好一點。
「軒,你怎麼知道不會下雨?」塔特覺得有點壓抑,於是選擇轉移了話題。他當然是無條件相信計茗軒的,只是他想轉換一下心情,「難不成以前這種場面你也見過嗎?」
「見過,但那個時候下雨了。」計茗軒抬頭看向天空,不知道在看什麼,「很神奇,這個世界會順應我的想法,我不讓它發生的事情,就永遠都不會發生。」他收回視線看向古晴他們語氣平淡,「比如不想見到他們,比如不想見到某些人,讓雨暫時下不來,路上遇不到喪屍很簡單。」
這裡故意提起自己的某些人,是為了讓塔特問,但對方似乎沒有get到?
「為什麼不想見到他們?」塔特看向燒紙的兩人下意識的就輕避重。
「……當我意識到這個世界是假的以後,我不知道他們是由什麼冒充的,我不想殺他們。」
倒也不是感情有多深厚,其實,就算是在最初,計茗軒對他們的感情也沒有多少,所以才是不想,而不是害怕。
你說他性格惡劣也好,天生薄涼也罷,但最起碼他們在計茗軒眼中也算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存在,他們給了他信任,給了他友誼,就沖這兩點,計茗軒都不會去傷害他們。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是不容頂替和被冒充的存在,計茗軒不想殺他們,所以選擇了避開。
聽語氣,計茗軒心情應該很平靜,似乎這些事情他早已放下一樣激不起他的情緒,於是塔特壯起了膽子。
「那某些人又是誰?」
「我血緣上的父親和爺爺,還有……母親那邊的人。」原本以為自己早已放下,但好像不管重生了多少次,那件事情對他的影響還是留了下來的樣子,但也經過時間的消磨,變得少的可憐了。
「願意和我說說嗎?」這是試探,他想知道自己在計茗軒心中的位置在哪,故事雖然很重要,但計茗軒願不願意和他說過去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這代表,他在計茗軒的心裡是特殊的,他能知道連計茗軒唯一的朋友都不能知道的事情,單單是這樣就能很好的驅散他的不安。
「聽完後不要覺得無聊就行。」計茗軒態度依舊不冷不熱,彷彿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是什麼外人的事情一樣。
見塔特雙眼冒光的點頭,計茗軒也就開始說起了自己的過去,這真的是一個很無聊的故事。
男人是他父親的風流債,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的原配和孩子一起出車禍死了,他根本到不了這個位置。
但,即使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富家公子,他的父親卻依舊不喜歡他,即使去孤兒院收養一個孩子重新培養,也不願意讓他來繼承家業。
於是男人想到了一個辦法,和優秀的女人結婚,生下一個聰明的孩子,他父親不喜歡自己,如此聰明的孩子總不會不喜歡吧?要是自己的孩子獲得了繼承權,那他自己的母親就算是間接性的得到全部財產了。
於是男人和他的母親開始策劃並精挑細選,不久後,他們挑中了一個倒霉蛋,這個人,就是計茗軒的母親。
女人家境貧寒,但成績優秀,多才多藝,性格柔和,長相也是極好,一下子就入了母子倆的眼。
然後計劃開始,男人憑藉自己優秀的外表,幽默的談吐和距離的把控,成功得到了這個難追的女人。
只有利用的婚姻,女人的日子是什麼樣的顯然易見,一開始男人還有耐心維持表面的溫馨,但孩子一出生,他立刻就撕破了臉皮,還和其母親一起毀掉了女人的名聲。
計茗軒從出生到八歲,只見過四次自己的母親,女人的狀態一次比一次差,而第四次,也就是最後一次,他看到的是女人的屍體。
女人因為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用水果刀自刎了,滿客廳都是女人的血,她的白裙被染紅,她的臉上掛著解脫的笑。
那一刻,他想起了爺爺每次見他都一副憐憫的眼神,和某些時候男人看自己時那狂熱的眼神,直覺事情不對。
計茗軒對女人沒有很深的感情,但他挺喜歡這個三次去找她,都把自己當小孩對待的女人的。
她會給自己講睡前故事,會為了自己去做飯和學烤餅幹,還會很親昵的摸他的頭,雖然有時會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但總體來說是一個很好的人。
那個時候計茗軒還小,也因信息的閉塞才沒有明白,只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男人一直都在他耳邊說女人的不好,說她有精神疾病,時不時就會發瘋,並且發起瘋來會傷人。他也是好幾次用這個理由拒絕了他想要見媽媽的要求,不管用什麼做保證都不行。
但迫於外界和爺爺的壓力,男人偶然也會鬆口,這才讓他有了見女人的機會。
從小時候起,計茗軒就是這樣,他永遠不會相信別人的隻言片語,他喜歡用自己的眼睛,和查出來的事實來確定真實。
時候他雖然看出來了女人狀態不好,卻沒有看出女人有發瘋的跡象,經過三次見面,計茗軒確定了女人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和輕微的精神分裂。
那個時候不對勁的感覺攀上了巔峰,他直覺不對勁,於是悄悄地找從少得可憐的空餘時間出去,去見了那個女人。
然後就看到了屍體,她張開的雙臂如同破繭的蝴蝶,她獲得了自由。
那個時候,他第一次有了比較強烈的感情波動,那就是憤怒。
他花了點時間查明女人自殺的理由,又花了點時間在爺爺的助力下用販毒和買賣人口的罪名把男人送進了監獄,整體時間大概用了一兩年吧,他也記不清了,如果他年齡再大一點,估計就不會那麼費勁了。
因為爺爺念舊情,所以男人沒有判處死刑,而是被判處了終身監禁。
之後,爺爺那邊收養的孩子已經培養的差不多了,計茗軒也不想呆在那邊,所以才有了被收養一事。
故事很短,不如說是計茗軒說的很簡短,但字裡行間都透露著些許的壓抑,就算他的語氣是輕飄飄的。
「那個男人想精神操控我,但他太嫩,也不奇怪為什麼得不到繼承權。」說到這裡,計茗軒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他到現在都以為,是爺爺送他進的監獄。」他收起笑意,重點看向了范衛奇,」他這傢伙也是有本事,都能問到我爺爺那邊去,但他們有分寸,沒有透露多少。」
燒紙衣服燒的不亦樂乎的范衛奇突然覺得後背一涼,但轉頭看四周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他疑惑的皺了皺眉,然後繼續自己的大業,「已經快要燒完了,希望這些夠叔叔阿姨用吧。」
「肯定夠的。」古晴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後看了看陰沉的天空,語氣新奇的說,「說起來,還真沒有下雨呢。」
「茶茶從不說無意義的話,我們只要相信就好。」范衛奇對計茗軒的信任感覺都有點妖魔化了,似乎不管多離奇,只要是計茗軒說的,他都會信一樣,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好了,快點燒完好出發,這是最後一點了。」古晴也不去糾結這件事了,因為感覺問了也沒有結果,還不如幹實事。
「好勒!」
「快燒完了。」聽完故事,塔特呆愣了片刻,然後輕飄飄的轉移了話題,他沒有去追問什麼,因為他的眉宇間染上了淡淡的疲倦。
「嗯,也快要下雨了。」隨著計茗軒的話音落下,一滴雨水滴在了塔特光滑的臉上,滑落,然後是兩滴,三滴。
「我靠!剛好燒完它下雨了,好傢夥,這時間卡的真好,為什麼不幹脆直接卡到我們上車後再下呢!」不遠處是范衛奇在罵娘。
「好了,不想變成落湯雞的話就快點把紙灰處理了跑吧!」古晴眼疾手快的端起盆子把紙灰倒在石板路上頂著就跑。
才一小會,雨就已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站一會就得被淋成落湯雞。塔特在第一滴雨水落到他身上時就拿出了雨傘,所以一點也不慌。
「我超!姐你不講武德,居然偷襲!」范衛奇張牙舞爪的追了過去,兩個人越過共用一把黑傘的計茗軒和塔特,都沒有去找他們要傘,似乎很享受這追逐打鬧的過程。
「他們算不算是愛情使人幼稚的代表?」有意活躍氣氛的塔特適時的開了一個小玩笑。
「可能吧。」計茗軒的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此刻他的古井無波的雙眸里,染上了清淺的笑意,如同從烏雲里探出來的一縷陽光。
他自以為他以不在為過去痛苦,他早已看向前方,但當真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遺憾。還是會有所觸動。
他那無聊的過去,迄今為止從未和他人說過,雖然計家人知道一些基本,但卻不是可以吐露的對象,因為他不喜歡他人眼裡的同情也不希望自己被特別對待。
而范衛奇,讓他知道了會很麻煩,到時候見到爺爺和那個男人,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
所以,他也不是可以吐露的對象。
現在他終於遇到了,他遇到了那個,自己願意吐露,態度也讓自己非常滿意的人。
說出來以後,他輕鬆了不少,所以只是缺少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嗎?因為現在,他已經徹底放下了。
「謝謝。」名字的意義,他好像,有點記憶了。
雨幕中,耳邊的感激讓男人愣了愣,他不安也隨著這這這一側故事和一句謝謝而消散,他牽住了身邊人的手,他永遠都不會放手,就算對方想要鬆開。
遠方是范衛奇和古晴的呼喚聲,他們踏步,共同邁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