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宴。

寧璃的病到家宴前夕才有好轉，這幾天天氣也不大好，盛京城開始下雪了。寧璃漂亮的花園，開始積上一層厚雪，唯有院子里兩株紅梅，在厚厚的雪中「吐出」一點猩紅。

「喝藥了，乖！」寧璃看著院子里的紅梅失神，紫韻便把盛著藥的勺子，伸到寧璃的面前，輕輕的哄到。

「哦！」寧璃乖乖的一口一口喝著。

紫韻喂完藥，就把寧璃身上的狐裘，向寧璃身前再攏了攏：「這梅花那麼好看？」

寧璃點頭：「娘親，覺得好看嗎？」

紫韻微微一笑：「好看，這是你種的，自是好看的。」

寧璃趴到紫韻懷裡，然後閉上眼睛，鼻尖嗅著紫韻身上佛鈴花露的味道。

「璃兒，是有什麼心事嗎？」紫韻試探的問道。

「娘親，不要問，問了璃兒也不會說的。」寧璃算是變向的承認了。

紫韻沉默片刻：「好！」

寧家的家宴，寧家各房都要聚在一起，自然要很大的地方才能坐的下。家宴的地方就設在落英水榭，那裡有一大片水上迴廊，可以擺下數十張桌案。

雪還在下，落英水榭那邊早已經燈火通明，冒著雪花，丫鬟婆子端來一個個炭火盆放在桌案邊。

寧璃來之前，寧家的小輩幾乎都到齊了，三五成堆的聚在一起聊天。

寧璃帶著流傾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悄悄看了他一眼，但是除了寧妃和寧羽,又同時當做沒看見一樣，自己聊自己的。

寧璃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渾身沒有力氣站著不舒服。流傾看見寧璃坐下來，自己也在寧璃身後找了一個位置，就著冰涼地面坐下來。

寧璃把自己身邊位置上的墊子，抽出來遞給流傾，看這個樣子也沒有人坐到他的身邊來。

「重哥，今年齊山上有什麼新奇事沒有？」寧璃大致看了一下，大多數小輩都圍著寧重在聊天，都在問著寧重身邊有沒有什麼新奇事。

「齊山今年......」寧重在小輩中間，侃侃而談。

說起寧家小輩，首當其衝便是寧辭，他是寧府的世子自幼便被寧天成帶在身邊。十三歲上戰場，十四歲便戰功卓著，十八歲功成名迎娶當朝安平公主。不要說是在寧家，就是在盛京也沒有幾個同輩能夠比的上。

寧辭過後便是寧重，他是寧天蔚的兒子，寧天成的侄子，比寧辭小一歲。武功卓越，文采非凡。拜師四大學府之一齊山，一直在齊山求學。齊山收弟子是四大學府中最嚴苛的，能進齊山的學子都不是等閑之輩。

寧璃漠視那群嘰嘰喳喳的人，自己拿著一塊糕點在桌子上不停的翻滾，反正無聊有無聊的做法。

「二哥哥！」寧璃感覺有人再扯自己的衣角，來人的聲音也是軟軟糯糯的。

「楚楚！」寧璃看清來人，這是寧開的八歲的女兒寧楚。

「二哥哥這裡有人嗎？我想坐在二哥哥的旁邊。」楚楚指了指寧璃身邊的位置。

寧璃搖頭，連忙把自己的狐裘脫下來墊在那個位置上，然後把楚楚抱過來。

「楚楚，你不跟著你哥哥嗎？」這個時候流傾把自己的墊子讓了出來，但是寧璃直接拒絕，並用眼神示意流傾不要亂動。

寧開有一雙兒女，長子寧盛和寧羽一般大，還有就是八歲的楚楚。他的妻子在生楚楚的時候難產離世，寧開一直在邊關也沒有再娶。

「哥哥，跟著大哥哥在安排宴席。」楚楚拿起桌子上的糕點就開始吃，她一個人被忘在角落裡很久，也沒有一個人照顧她，剛剛看見寧璃才跑過來的。

寧盛在幫忙，寧璃看見寧楚吃的很開興，就把原本留給流傾的糕點，分了一些過來，放到寧楚面前。

快要開宴的時候寧盛才和寧辭一起過來，寧盛一眼就看見寧璃和楚楚在說說笑笑，轉眼又看見寧楚坐著寧璃的狐裘。

「二哥！」寧盛走過去把自己身上的棉披風遞給寧璃，他聽寧辭說起過寧璃前幾日病了，他有些擔心。

「你自己留著吧！我不冷，再說了是我自己把楚楚的墊子給了流傾。」寧璃直接拒絕。

寧盛收回披風，他知道寧璃對他們這些同輩，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不假辭色。

「那楚楚坐哥哥的披風，把狐裘還給二哥哥好不好？」寧盛收回披風又看向楚楚。

「你去幫忙吧！楚楚交給我吧！」寧璃抓起一把果脯遞給楚楚。

楚楚還是很聽哥哥的話要起身，但是被寧璃一把按住。

「沒事的，我們去忙吧！不管他。」這個時候寧辭也過來，直接拉走寧盛，轉頭寧辭就把自己身上的狐裘脫下來，交給自己身邊的寧松讓他交給寧璃，然後讓丫鬟給寧璃那邊多添兩個火盆。

寧璃和寧楚都玩累了，家宴才開始，這個時候家裡的長輩才一一過來。

最先過來坐在主位上的是寧天成和平素素，他旁邊是紫韻。紫韻單獨坐在一個席位上，下首就是老太君。接下來依次是寧家與寧天成同輩的兄弟，寧辭帶著寧羽坐在小輩席面上的首位。

「父親，大伯父！太奶奶！」小輩們依次行禮。

寧天成抬手示意他們免禮，寧璃也跟著，禮畢寧璃繼續無聊的翻滾糕點，然後和楚楚小聲聊天。

長輩們喝過酒，就輪到小輩們敬酒。

寧重率先端起杯子走到老太君面前跪下：「重兒第一杯酒先敬太奶奶，祝太奶奶福壽安康。」

「好，重兒最乖。」老太君慈祥一笑，抿了抿杯子里的酒。

「第二杯敬大伯父大伯母，祝大伯父大伯母恩愛同心，康樂穩健。」

「重兒，有心。」平素素特地說了有心二字。

「敬長公主，祝長公主萬福金安。」說著寧重又端著酒面向紫韻。

「重哥兒，心意可嘉！」紫韻端的是皇家的威嚴，持的是天家做派。你把我當做親人，我就當你是親人，可是你並沒有把我當做親人。

「娘親都說心意可嘉，不妨把年前陛下賞賜下來的一塊玉佩，賞賜給重哥兒，以嘉獎重哥兒的心意。」寧璃手中翻動的糕點突然停止，微笑著看向紫韻。

紫韻點頭：「也是，看本宮還沒有璃兒省得。」

紫韻話剛說完，紫韻身邊的安素，立刻從荷包里掏出一塊玉佩遞上去。天家賞賜是要跪接，還要三叩謝恩。寧重敢這麼玩，他就敢折騰。

那玉佩不過是紫韻讓安素帶著，賞賜女眷用的。

「他也是無心，二哥幹嘛要和寧重過不去！」寧羽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寧璃。

紫韻在寧府向來讓下人稱她為夫人，不曾耍過什麼公主的威風，底下的人都是明白的，說起寧天成都是帶著平素素和她一起。

寧重今日這酒把紫韻和寧天成分開，擺明是在提醒紫韻他只是個妾室，身份高貴的妾室。

「有心還是無意，到底還是觸了寧璃那根弦，小小懲戒一下又無傷大雅。」寧辭拍了拍寧羽的手。

寧重神色只是凝重一下，瞬間就恢復了正常。這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連忙跪下三叩謝恩。

一旁的老太君臉色立刻不好：「哎呀！都是一家人無需這麼多禮。」

「老太君，天威不可犯，這可是陛下賞賜下來的。」寧璃繼續翻動糕點，嘴角掛著一抹笑容。

「璃哥兒說得對，天威不可犯。」寧重忙接了下來。

寧璃沒有穿寧辭給的狐裘，而是給楚楚披上了，今日他一襲紫衣，頭髮半束，依舊披金帶玉，貴氣的很。

「得理不饒人，哼！」寧羽看著寧璃那身紫衣覺得很扎眼，世子蟒服就是紫色，寧璃就成天在府里穿著紫色。

「別說話了。」寧辭對著寧羽皺了皺眉。

寧重行完大禮就接著敬酒，一輪下來也是有些微醺。

接著家裡小輩都一一開始敬酒，寧璃不想動只是淡淡的看著寧天成：「最近病了，在喝藥不宜飲酒。」然後就陪著楚楚，繼續玩那些果脯。

飯足酒飽，寧璃還在繼續陪著楚楚玩。寧辭覺得不對，往年寧璃早就離開了，寧璃今年好像特別有耐心。

這會兒長輩們該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老太君的壽宴該怎麼辦。

借著敬酒的借口，寧辭坐到寧天成的旁邊。

「總感覺寧璃要鬧事。」寧辭擔憂的看了一眼寧璃。

「我也覺得。」寧天成點頭。

「我看著他？」寧辭試探一問。

「不頂用的，該鬧他還是會鬧。」寧天成搖頭，寧璃的性子跟他很像，有與他相似的幾分執拗。

「老太君是整壽，我們應該好好的辦一場。」最先開口的是寧天流。

「對呀！」附和的是寧天哲。

「最近南夏朝局不穩，我們還是不要過分張揚，壽宴適當就好，不要過分張揚。」寧天成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點了一下頭：「也對，不過我這個老婆子也是有心無力，全靠你們有孝心。」

「大哥說的也對，不過分張揚也不要太簡。」寧天哲接過寧天成的話茬。

「大嫂和紫韻嫂嫂又要辛苦了。」寧天蔚微笑的看著平素素和紫韻。

「還是要辛苦你們房裡的人，畢竟是大家一起操辦。」平素素可不想一個人攬下這個活，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也好，我們讓自己屋裡的人都幫趁著，嫂嫂有事吩咐便是。」寧天流人精的很，立刻點頭。

「那就如往常一樣，大家一起操辦，不過分張揚也不過分簡單。」寧天成看著老太君，徵求老太君的意見。

老太君點頭，然後大家都說好。

接下來大家都是再商議一些流程，分配一些任務。紫韻不想插手只得推脫，說這幾天要陪著太皇太後去禮佛，不能一起處理。

寧璃全程聽完，然後宴會散去的時候，才跟著大家的腳步一起散去。